江山处处埋忠骨,只有残酒祭英魂。
此是长安,深宫大内,西苑一座屋宇遗世独立着,除了远处巡逻的那些大雀卫,偶尔会朝此处瞄一眼,四周再无人迹,午后阳光正好,几只麻雀在松树下起起落落,这里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老哥几个又有酒喝了,屋内中堂上摆着供桌香案,三块灵牌高高在上,地下一个驼背的老太监,弯着腰,艰难的把食盒里的鸡鱼点心等物取出,一样一样的摆上供桌,最后又取出了三个杯子,和一个鎏金的酒壶,老太监把鼻子凑到壶口上,嗅了一下,脸上立刻多了一丝陶醉,御膳房的那些猴崽子还算有点良心,这次没有往里面掺水。
三个杯子依次被摆放在三块灵牌下,香炉烟气弥漫,看不清灵牌上的名字,不知道供奉的是何人,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往每个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自己对着壶口,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真是好酒阿,老太监咂咂嘴,提着食盒,言犹未尽的转身离开。
喵,一等外面门闩声响,藏在供桌下面的那只馋猫,就迫不及待的蹿了上来,猫脸向中间那盘黄河鲤鱼拱去,可能是嫌灵牌大碍事,猫爪蒲扇了一下,左边那块灵牌,就从高案上跌了下来。
灵牌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猫自己受了惊吓,叼着一尾鲤鱼,跃下供桌,不知道往哪里逃窜去了,灵牌正面朝上,一缕阳光透过门窗的缝隙照在上面,却是五个大字,汉留侯张良。
燕书你吃阿,不要不好意思。
今天清明节,祭祖是大事,衙门也放一天假,诸葛家祖籍不在乌头,少年不用去陵旁打扫,只是和父母一起,在灵位前祭祀了一下祖先,便算完事,本想去找赵春色等人厮混,没想到诸葛不亮却硬逼着他去陈香家,说什么陈家祭祖,让他去帮把手,顺便在陈家人面前刷刷存在感,也好增加他和陈香的感情,可能是想抱孙子想疯了,他娘这次也没有站在他这边,诸葛燕书只能提着两坛江小白去了陈家,没想到等他到了,人家早已经完事了,少年没帮上忙反而被留饭,准丈母娘陈金氏,笑着把一个大大的鸡腿夹到他碗里,对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欢喜。
谢谢伯母,诸葛燕书恨不得把脸埋到饭碗里,一直低着头,躲避着陈家人向他投来的目光,陈香的父亲陈宽是个酒晕子,看见少年带来的这两坛江小白,早就乐的找不到北,自己喝着,还不断劝着自家兄弟,老二你多喝点这酒,清爽,不上头,你们巫溪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没有这种好酒的。
好酒,陈启也是好酒之人,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另一边陈秀莲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妹夫,竟然让少女看出不少好处。
这个诸葛燕书看上去有些木讷,不过在公门里做事情倒也不怕人家欺负,家里在新人集还有个酒铺,他是独子将来肯定继承家业,还没有妯娌间的龌龊,少女再把他和秦琅一比,顿觉自己的命和桌上的黄花菜一样,透着一股苦涩。
陈香对自己未婚夫的兴趣不大,进来的时候和诸葛燕书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就被他的鸟给吸引了,昨天,诸葛燕书最后从少年公子的手上,买了这只白玉鹦鹉,少年公子本来说不要钱的,不过诸葛燕书还是给了他二十文钱,那鸟和他也很投脾气,少年到那里,它就跟着飞到那里,诸葛不亮本来觉的,儿子这么大了还玩鸟,有些不像话,不过反正没花多少钱,也就没再责怪诸葛燕书。
今天,少年来未婚妻家,鸟也跟着来了,陈香一边吃着饭,一边用小虾喂它,谢谢主母,鹦鹉等少女把虾放在桌面上,才用自己的喙,慢慢啄食,看上去满桌之人进食竟还不如它优雅。
你叫我祖母,陈香不高兴了,嘟嘴道,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非也,非也,鹦鹉吃完了虾,摇头晃脑的说道,诸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