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沈振送出客堂,水墨恒还嘱咐了一句:“完事后,带蒋巡栏官来见我。”
……
沈振匆匆回衙,依照水墨恒的吩咐,原本不动地将三句话传达给部属,然后领着蒋巡栏官,又匆匆赶到顺天会馆。
蒋巡栏官,单名一个攀字,此刻的紧张自不必形容。
沈振回衙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这无疑增加了蒋攀心中的忧虑,途中一个劲儿地想着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若沈振狗血淋头地痛骂他一顿,或是揍他一顿,蒋攀心里肯定要舒坦很多。这会儿又不知道沈振将他领到哪儿去,一颗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上,砰砰乱跳。
沈振领着蒋攀,踏进会馆的客堂时,水墨恒已扮回“邵先生”。
水墨恒倒不是因为怕蒋巡栏官泄露他的行踪,而是决定一会儿要用“邵先生”这个身份,接见两个人。
沈振见水墨恒这身行头,也没行官礼,只是微微一笑。
水墨恒示意两人就坐。
蒋攀战战兢兢地跟在沈振后面。
沈振坐下。
蒋攀见旁边有个椅子,却不敢就坐,站在沈振旁边,像个做了错事等待处罚的孩子,完全没有在街头惩治那帮“钉子户”的嚣张劲儿。
“你便是蒋攀?”水墨恒上下打量一番,笑问。
“是。”
“蛮结实,挺威武的哈?”
蒋攀没作声,想问你丫谁呀?只是见上司毕恭毕敬的坐在自己身旁,不敢问出口,尴尬地朝水墨恒一笑。
“嗨,问你话呢?”不料沈振喝了一声,带着责备的语气。
“是,是,我自小就长得结实。”蒋攀吓了一哆嗦,赶紧回道。
“闯祸了,什么感觉?”水墨恒依然保持微笑。
“我……”蒋攀一咯噔,心想难道面前这人的官儿,比咱税关堂官还要大?是来问罪的?
“舌头伸直了再说,瞧你这样儿,拿出上街巡税的派头!”沈振在旁边没好气地训道。
“小的知罪!”蒋攀两腿一软,扑通跪下。
“起来。我只问你将张老太爷打晕了,是什么感觉?没问你有没有罪?”水墨恒脸上的微笑一刻都没消散。
蒋攀依然跪着,没有立即起身,眼睛不是望着水墨恒,而是望着沈振,以求指示。
“让你起来便起来。”沈振不冷不热地道。
蒋攀起身。
“说话呀?难道还要邵先生再问一遍?”沈振瞪道。
“我见堂官大人整日愁眉苦脸,晚上忙到午夜之后才就寝,本想去街上抓几个‘钉子户’,打开缺口,没想到,没想到手下的人将张老太爷误伤了,以致闯下祸事。”
“这么说,你本心是好的,对吧?”水墨恒笑问。
“也不全是,我本立功心切。”蒋攀如实回答。
“很好!”水墨恒点了点头,赞许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够坦诚的人。祸已经闯了,你也无需自责,但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蒋攀没有应声,又将目光投向沈振。
“邵先生称赞你,你还不谢他?今儿你丫怎么呆头呆脑的?”沈振白了一眼。
蒋攀无言以对,感觉堂官今儿怪怪的,与自己完全不对路数。
“沈大人,你就别为难他了。”水墨恒见蒋攀局促的样子,笑了笑,以询问的语气,“要不,沈大人先去府上刑狱一趟,将那个大蟑螂和小跳蚤提到这儿来?”
“好!”沈振立马儿起身。没走两步,又转过来,带着命令的口气,交代蒋攀,“记着,与邵先生说话小心点,态度放好点,知道不?”
蒋攀无语地点点头。
沈振这才扭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