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捆毛笔,几盒铅笔橡皮,几支钢笔,还有一些信纸信封,练习本,笔记本。
“李先生,您这是”
“我是推销文具的。掌柜的刚才说我是教书先生,我还真不是,不过,我这生意和教书大有关系,学校就是我的大主顾。当然了,你们这里也是我的主顾,只要用得上纸笔的地方,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说着,他拿起一个账册来。
“掌柜的,您开店,账册是少不了的,瞧瞧咱这账册,一目了然。”
他快速翻着账册,给马大宽看。
马大宽刚要开口,李明突然抓住他的右手,看了看他的手指。
“掌柜的,瞧您的手指,您平时一定是用毛笔写字的,毛笔咱也有啊。”
说着,他一把抓起那捆毛笔。“硬毫,软毫,兼毫,咱都有,连砚台石墨都有,这些都是样品,掌柜的您随便挑。”
马大宽好不容易摆脱了李明的推销,和李顺走了出来。
“哎呀,”马大宽心有余悸,“这他妈也太能说了,再不出来,我非得掏钱买他点什么不可。”
“掌柜的,我看这人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见人都是主顾,推销个没完。”
马大宽冷笑一声:“哼,做小买卖的,他蒙得了别人,蒙不了我马大宽。顺子,你真以为他是做小买卖的?”
“可不真以为嘛,听他那么一说,连我都想买只笔学写字了。”
“这人的确能说会道,连我也差点被说动了,不过,虽然他很卖力地推销,可是,我总觉得他说了这一大套,其实并不在乎是否能做成生意,他只是在乎怎么把对方拿下。”
李顺挠挠脑袋。“掌柜的,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就看出来呢?”
“说老实话,我也说不上,就是一种感觉。你有来言,他就有去语,那话好像就搁在那里等着呢,这不像是在做生意。”
马大宽直摇头,“不像,我总感觉他不像一个小商人,很可能他就是上面要查的那个人。今晚把人给我盯住了。”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马大宽带着李顺来敲李明的房门。
“李先生,昨儿您不是说今早要进城吗,正好现在有一辆马车要进城,您可以搭这辆车一块走。”
“那可多谢掌柜的了。瞧您这做掌柜的,这么点事儿都记在心上,难怪这里生意兴隆。这趟我没白来,跟掌柜的学了不少。”
马大宽赶紧客套:“就我这点本事还用学嘛,倒是李先生你太会做生意了,昨晚我差点就买你的笔墨纸砚了。”
“您到底不还是没买吗?看来我还是差点啊。”
“要不是我这里这些东西还有富裕,我一准掏钱。”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李先生进城后,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就是来推销文具的,找家便宜的小店落脚就行。”
“如果李先生信得过,我倒是知道有一家客来旅店,价格不贵,就在宽街那儿,那附近还有一所小学。”
“嗬,管住管送,还管推荐下一个旅店,我又跟掌柜的学了一招,哈哈。”
马大宽把马车送出大门口,他对身边的李顺说:“顺子,我敢打赌,这个姓李的不会去客来旅店住,这人太老道了,不会轻易相信人。”
他转过身走到墙边抽烟的一个汉子身边。
“王队长,看到了吗,就是刚才那个人。”
王彪子把烟扔在地上,拿脚尖碾灭。
他观察了李明一会儿,发现他果然像马大宽说的那样,不大像卖文具的,说他是教书先生好像更合适些。这里其他客人有的发愁,有的着急,有的嬉笑,这个人却显得从容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