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续思院。
夜深了。
内室的桌上燃着彤彤的大红喜烛,屋中铺设尽绣鸳鸯双栖,凤凰于飞,无一不是吉祥喜庆的红色,空气里充满清甜的香味和淡淡的酒气。
合卺结发、良辰美景。
百子鎏金贝母屏风后的花梨木条案上,叠得齐齐整整的一双乌纱绛袍与正红色金线百宝凤冠霞帔还在花烛下熠熠生辉。
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只除了……
坐在喜床上的萧灵雨已无原来的娇羞莞尔,只剩泫然:“夫君。”
刑莲湖穿着雪白的素缎中衣自大床上下来,淡淡地道:“对不起。”
萧灵雨郁结地看着他即将要离开的样子,情急之下紫涨着脸,雪白的身子前倾眸中带泪:“夫君,我会被笑话的。”
刑莲湖回过身来,目光移向搭在床沿的那方纤尘不染白得耀眼的元帕,走过去拾起来,然后果断地咬破手指。
元帕上很快便洇出一抹刺目的鲜红。
萧灵雨眼睁睁地瞧着他这一番坦然的举动,心下落寞怅惘,幽怨地问道:“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么?”
刑莲湖摇了摇头,略带无奈地道:“你别多心,是我的不是,我不行。”
“不可能。”萧灵雨急切间脱口而出。
刑莲湖怔了怔,他今夜尽力了。
自己行还是不行,他自然心中有数。
然而对着萧灵雨这样难得的美人,他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只觉索然无味。
萧灵雨举止优雅,品貌端庄,肌肤赛雪欺霜,水灵灵地等着他采撷,挑不出任何缺憾。
然而他真的努力过了。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刑莲湖语气放软了些,“我既已娶你过门,你便是我的夫人,我没有必要如此刻薄你。”
萧灵雨这才好受了些,低下头穿好衣裳:“是我失礼了,夫君,你也累了,我服侍你歇息吧。”
刑莲湖见她很快收拾起情绪,温柔小意的模样,本不想拂了她的意,只是心中有块地方莫名空落落地,他毫无心情,也没有半分睡意。
“不用动,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睡。”
萧灵雨眼见刑莲湖随手拾了件玄狐的大氅披在身上转身出了内室,很想问他是不是对自己尚心存怨恨,可到底这些话在肠中百转千回之后依旧咽回了肚子里。
刑莲湖步入次间,在书桌前坐下。
娶萧灵雨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初秋那会儿,他设局诱捕淮南道一名臭名昭著的大盐枭,同时将那盐枭的老窝给一并端掉了,原本进行顺利,却没想到回途的大船遭遇另一伙盐枭正送盐经淮河出海。
混战之中他虽然险胜,但却身负重伤坠入淮河,好在被两名白起卫救起,然而有人似乎希望他出点事,水下居然还有潜伏着的暗鬼拖住了他们,他与两名白起卫都沉入了冰冷的河底。
醒过来的时候,他高热未退,却惊见萧灵雨湿着身子拥搂着他,只一件薄薄的单衣紧贴在身上,哭得像个泪人儿。
时值世子往岭南道巡查前军,路过扬州府前来探视,不巧便撞见了这一幕。
他如坠冰窖,百口莫辩。
虽然齐国公世子是条硬汉,绝不能容忍有心人算计他嫡亲的兄弟,但此事已尽在人前,且萧家也不许任人欺辱他们嫡出的大姑娘,何况萧灵雨几番寻死。
这世间,很多时候死者为大。
听任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刑莲湖不想因为自己而牺牲齐国公府百年的清誉,甚至危及后面几个兄弟的亲事。
他不是傻子,明白女子的贞洁是何等的重要,且事情断不会那么凑巧,再者,扬州府虽说多的是富贵滔天的人家,然而萧烨身为堂堂盐铁转动使,不会无能到真的连个救他性命的大夫也请不到。
无奈之下被迫地娶了萧灵雨。
他心中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