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最无的莫过于秋老虎,明明已过了白露,却仍然不关秋天什么事,午后的艳阳依旧毒辣炽到令人烦躁。狂沙文学网
除了晴朗的高空下囤着大朵大朵散开的白云之外,夏天拖着尾巴一步三回头,无赖般迟迟不肯离去,捱过了长长的苦夏的人们,皱着眉儿叹了声气,快了,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陆家的门房慌不择路,在半路险些撞到二老爷陆复忱的上,他站定之后一边拭着汗,一边着急禀报:“二、二老爷,门外来了一大帮子人,说大少爷在扬州的赌坊输了银子,他们是来要账的。”
陆复忱脸上带着惊讶,目光似笑非笑,轻悠悠地问道:“什么?”
“那帮子人说要找大老爷,手里有大少爷立的字据。”门房见状偷偷觑着陆复忱的脸色。
陆复忱的脸色便暗下来:“告诉他们大哥不在家。”说着便拂袖要走开。
“二老爷,大少爷在他们手里。”门房苦着脸道。
陆复忱闻言顿足,眸光闪了闪:“将他们带去花厅候着。”
一刻钟之后,陆府的西角门打开,二管家打着马飞也般地蹿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陆二夫人杨氏扭着小肥腰、眉飞色舞来到正房大院,早有丫鬟往里通报,又有丫鬟打起湘帘,杨氏先敛了笑意,朝里张望了一眼,却不见钱氏的人影,这才提起绣着金线的湖丝裙摆,一脚跨了进去。
进屋只见钱氏正凝神静气地歪在榻上看书,一旁的琴桌上还闲搁着焦尾琴,案几上的香炉里点着幽兰香,她走过去带起细风,袅袅的轻烟有片刻的散乱。
“大嫂真是闲逸致。”杨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讥嘲,等会儿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心。
钱氏抬头,将杨氏未及遮掩的神悉数看在眼里,这就来了。
“弟妹今儿怎的有空,没有午觉?”钱氏恬淡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书卷。
杨氏见她无事人一般,遂笑了笑道:“遒哥儿着人捎信回来,说今年中秋要随夫子外出游学,增广见闻,实在不能归家了,因而向长辈们告假请罪。”
“男儿有志,志在四方,遒哥儿是个上进的好孩子。”钱氏真诚地笑了笑。
杨氏低头挑眉,顿了顿笑问:“遇哥儿最近可有消息?”
“不曾收到什么消息,想来中秋是必要回来过节的。”钱氏肯定地道。
杨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悄悄地问遒哥儿的小厮,说最近在书院里头都不曾见到大少爷,我还以为遇哥儿也外出游学去了。”
钱氏的面子掠过一丝疑惑:“怎会?”
“原来大嫂竟什么都不知道?”杨氏故作担心地道,眼底的讥讽更浓了。
“知道什么?”钱氏茫然。
“方才我听到门房传话给复忱,听说遇哥儿前些子逃学,跑去了扬州赌坊小试手。”杨氏说着顿了顿,觑着钱氏已僵住的脸,心里的暗爽成倍地增长,“如今赌坊来人了,说遇哥儿输了十万两银子。”
钱氏不由得危坐起来,皱起眉来:“不可能,遇哥儿可是从不会乱来的。”
“怕是跟着什么不妥当的人胡混了,这些还不算,说遇哥儿还借了五万两的私债,又将寒山别业押给了赌坊,那可是醉金坊啊。以遇哥儿的子,应该不会是自愿的吧,多半是被bi)的。”
醉金坊背后是什么来历没有人知道,但是江南陆家对上扬州的醉金坊却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人家只认钱,不认人!
钱氏果然惊慌起来:“什么?!”
杨氏想到寒山别业,不由得一阵痛,但是此事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长痛不如短痛,又不释然了。
“如今那些帮闲在花厅里吵吵嚷嚷,说今儿若是拿不到银子和庄子,就回去砍掉遇哥儿的手脚呢。”
钱氏猛地站起来,尖叫:“不可以!”
见钱氏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