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独孤朝睿那朝闻人语伸出的手一动不动的僵在半空中。
他温和灿烂的笑容在闻人语生疏而无动于衷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僵硬恍惚,眼底的柔光亦被疑惑和黯然吞噬。
闻人语竟连一眼都不曾看他,就这么避过他径自往独孤府门中去。
难道她不知,他是特意出来接她的么?
“小侄有话欲同语姑娘一叙,请族主海涵朝睿失礼之罪!”独孤朝睿忽然两个箭步,飞快地拉住了闻人语素白纤细的手腕,对一旁不动声色的闻人佑十分歉意地说。
“语儿,凡事当断则断,还是要说个清楚明白才好,去吧!”见女儿一脸怒气的挣扎模样,闻人佑淡淡说道。
独孤朝睿不容抗拒的将闻人语带上了马,轻扬马鞭,绝尘而去。
马儿跑了老远,独孤朝睿才收了僵绳在一处僻静地方停下,山间清幽,河水潺潺,绿草如茵。
“方才见你骑马,才叹你进步神速,怎么我略微快一些就吓成这个样子?”独孤朝睿见闻人语吓得呆呆的,一只手紧紧的拽在他圈住她身子的手臂,失笑着将她抱下马背。
“我一个弱小女子,自是比不了独孤公子这般肆意潇洒,胆大包天的。”闻人语惊魂未定,轻声讽刺道。
即使勉强学会了骑马,可她天性就不擅这个,无论多努力用功,只要一到某些关键时刻,本性还是本性!就如同这人,无论他此时掩藏的有多好,一但有一日撕开这张温文儒雅的面具,那丑陋的本性就会无所遁形。
“独孤公子?呵”独孤朝睿失神呢喃,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苦涩。
“十年!”独孤朝睿走近了一点,用力扳过闻人语的身子,让那双往日他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澈秋眸再一次与他对视,“这是十年来,我头一次唤我独孤公子!”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心中那份焦躁和愤怒,以让自己维持在闻人语心目中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语儿,告诉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你连看我一眼都那么不情愿,那么冰冷?”他一点点靠近,欲用亲吻来倾诉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安,怅然若失。
在独孤朝睿几乎得以亲近芳泽的一瞬间,闻人语高高扬起的手便不受控制地先于自己的意念挥了出去,丝毫留情也无。
那一刻,两人皆是久久的怔忪。
她付出了一世的生命为代价去爱这个人,如今竟是这般发自本能的恶心厌恶,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
俊脸上随之而来的火辣痛意,并没有让独孤朝睿清醒一些,反而让他更为恍惚的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子。
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一心痴恋爱慕于他的闻人嫡女么?
闻人家的语姑娘该是千方百计黏在他身边,花样百出的就为讨他一点点的欢心的。
该是每日缠着他“朝睿哥哥,语儿穿的这件衣裳可好看?”
哪怕他只轻微的皱下眉,闻人语都会立时慌张的恍如天塌下来一般,“啊?不好看呀,没关系我再去换件你喜欢的来。
她在五岁时,就时常奶声奶气的扯着他的衣袖无辜道“朝睿哥哥,你是语儿一个人的,不许不喜欢语儿,更不许跟别的女孩子成亲,我会很伤心的!”
多年来,闻人语为了他,学刺绣下厨,习茶道,甚至为他不惜多次忤逆她的父亲闻人佑,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他,一贯告诫自己,情之一字,切不可深陷其中,身为男儿,唯有成就雄图霸业方可傲视群雄,才不负冠这独孤百年的姓氏。
被爱慕,尤其是被闻人语这样的天之骄女这般狂热的爱慕,他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或许还存着一点虚荣之心,因此他给了关怀,给了呵护,却绝口不提嫁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