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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风逝世后,他接管了武术社。

    沈英东躬身向前,两肘撑在膝盖处,亲切道:“听你口气似有怨气,当日不允许你参加顾廷风的葬礼并非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按命行事。”

    顾廷风死了,老爷子疯了,留下个表亲顾廷礼,难道他会在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参加么?恐怕按命行事也是按的你的命令吧。

    白苏起道:“沈少言重了,我与他无亲无故,本没参加资格。”

    顾廷风的葬礼办理得朴素简易,名单中除了亲友、故友和同事之外,与之曾有过交集却未得其朋众共同认识的人一概不允许参加。概是大寿时人多混杂,潜入不速之客,以致中枪意外身亡之缘故。

    参葬的名单中确实无白苏起之名。这份名单像是生者生前拟好似的,无关紧要之人均排除在外。难道我在他眼中是无关紧要之人?白苏起不愿深想,只好把借口安插在沈英东身上。

    室内的暖水汀甚足,沈英东脱下黑外套搭在沙发上,双目环游遍室内陈设布置,与他上次来时并无甚差别。马大霖把饭菜端端正正摆放在饭桌上,望见白苏起的对面坐着一位男人的背影。开口道:“有客来么?谁来了?”

    沈英东作势侧首回望,微微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马大霖曾与见过他一面,并且还被他打得满地乱爬,此刻,刚刚的笑意还未褪去,凝结于脸,似三岁小孩画笑脸笔锋回转,像哭又像笑,整张脸皱如揉成团的白纸。

    缓了片刻,道:“三…三弟,家里没盐了…我…我这就出去买点回来。”

    团年饭吃得颇为艰辛,由于菜的盐放多所致,白苏起拣几筷菜,吃几口饭就饱。太咸。喝完一大瓶水,蹙眉道:“你今儿个厨艺怎么的,盐买多了是不是?”

    马大霖提着胆子做饭,他见沈英东如老鼠见了猫,手直哆嗦,一哆嗦,盐就舀了一勺。这不是他平常的水平。

    沈英东作样吃了两口,放下碗筷,硬生生道:“慢用。”

    马大霖准备客气回复,不料鱼刺卡住喉咙,上下咳嗽,满脸涨红,眼布血丝,大口大口咽饭,大口大口喝水。

    一顿饭吃到医院里。沈英东莫名其妙当了司机,莫名其妙当了奶妈。医生为马大霖镊刺,白苏起跑药房抓药。碰巧遇到一位熟人。这位医生同白苏起同姓,曾经是顾廷风的主治医师。他也不在顾廷风的参葬名单之中。两人寒暄后,白医生感叹道:“可惜啊,这么个人年纪轻轻就没了。”白苏起握紧药包,低头沉默。

    白医生环顾四周,悄悄带上门,做谨慎状,只看见他的唇形和透出的气流,“顾廷风中枪时,当时是我主治,子弹离心脏还差一公分,按理说,不至于丢命,子弹取出来就好。可是翌日换日本医生,一切治疗情况无从得知,没过两天,被通知他身亡。我觉得……”

    白苏起抬头眼神定在他身上。

    白医生拿过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两字。白苏一点头,对视一瞬,白医生又在他手掌心划下两字。他不可置信睁大双眼。

    回家后,马大霖长呼一口气,“恶魔终于走了!看他抱着嘉淳,心像被人捏着似的,透不过气。”

    白苏起抱着嘉淳,道:“什么时候你这么在乎嘉淳起来了?”

    马大霖用手背揩揩额头汗,嬉皮笑脸道:“哈,他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么?你的就是我的,我当然疼啊。”

    白苏起吧唧亲了嘉淳两口,翻眼道:“什么你的我的,胡说八道。”

    两个男人同一个婴儿过新年,无甚新意。奶妈大年初八返回,白苏起可以放心把小家伙交给她出门办事。

    他不是办什么正事,而是查顾廷风一事。顾廷风生前他从未为他做过什么,想为他做点什么却没想到等到他死后。做与他有关的事,就像这个人还在世,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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