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后,白苏起吃完饭,逗嘉淳玩笑一会儿就出门奔向顾公馆。走到街上,只听卖报小儿吆喝道:“号外!号外!天津海关副署长昨晚遇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白苏起转回头拉住卖报郎问道:“是哪位副署长?”
“还有哪位?昨晚过五十大寿的顾老爷!”
白苏起听完一惊,掏出钱包买了一份新报。看完新闻,叫了辆黄包车奔赴顾公馆。
顾公馆门前已被封锁,门口站着一排警卫队。白苏起准备提脚进去,却被守卫人员拦住:“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
他只好退下,心下想着不知道顾廷风怎么样了,来回在门口踱来踱去。灵机一动,可以去找沈英东,他毕竟为顾廷风当差,多少能获得些消息。
在沈公馆等了一天,终于盼到沈英东回来了。他看见白苏起很意外,“白少找我可有事?”
白苏起道:“昨晚顾公馆发生了遇刺事件,请问人怎么样了?”
沈英东道:“你问的是顾老爷还是顾大少呢?”
白苏起听他的口气很不善,便柔和道:“两者都问。”
沈英东解开呢大衣,交与仆人,把内衬的领带松了松:“听管家说两人都受了伤,枪击事件发生后就立刻封锁了顾公馆,未找到真凶,听说是日本人干的,两人现都躺在医院里,护卫队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我连续吃了几趟闭门羹才回来的。”
白苏起想着政府要职人员在家中遇刺不是小事,为了安稳人心,必定加强防范,不然人人自危,局势更加动荡。可是顾廷风也受伤了,不知是否严重。吊着白苏起的心惶惶不安。哪里会想到遇刺呢,昨晚就不该提早离开,不然倒能知道些事件的始末。若是日本人下得手,肯定不会手下留情,只怕性命不保。可是,为什么日本人要刺杀顾老爷呢!完全犯不上啊,一个有名有权的老爷是日本人巴结的对象,岂会下毒手?
一团团地疑问萦绕在白苏起的心头上,坐立不安。如今之计只能坐等消息,别无他法。
白苏起作势离开,沈英东道:“这么晚了,留下来吃饭吧!不过多添一双筷子。”
白苏起无心应酬,一颗心全在顾廷风身上,魂不守舍地留下。
仆人照沈英东的眼色备好客房,几杯酒下肚,白苏起不知身归何处。
第二日,晨起,下楼寻水喝,见仆妇悄声耳语,面色沉重。一仆妇扫见他下楼,忙问候:“大爷醒了,我们爷吩咐备好早点,请大爷享用。”
白苏起在沈家已熟门熟路,走近案桌,倒杯水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不经意斜眼掠过案桌旁的新报,醒目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玻璃杯刮喇一声碎成残渣。
“天津海关总署副署长之少爷顾廷风者,遇难已逝。”
手中紧紧攥着报纸,两腿似承不住身体重量,訇然瘫坐于地。仆妇闻声快步上前,两人扶起他,安坐在沙发,低声道:“冬季天冷,地板凉,大爷莫冻坏身子,我们爷可得责罚俺们照顾不周。”
白苏起恢复正经神色,悬想片刻,问道:“沈少去了哪里?”
仆妇立在侧旁,躬身道:“爷天未亮便已出门,具体未曾交待。”
门口有汽笛声响,白苏起疾步奔前,车内下来两位熟悉的面孔,马大霖和阿李。二话不说,白苏起直拉车门,命令道:“去顾公馆,立刻。”
马大霖从身后抱住他,安慰道:“三弟,稍安勿躁,当下不是该去顾公馆,而是去中心医院。嘉淳自你走后拿那日便发烧,如今高烧不退,怕有性命之危,已经移送紧急病房,我来便是通知你此事,接你去看看他,好歹能见最后一面。”
白苏起趴在病房窗外,呆呆望向手和鼻孔插满塑料小细管子的婴儿,前两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