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主家的正厅宽大奢华,此时却挤满了十几个衣着零乱的人。
这些人都是从辽阳一起逃出来的乡贤宿老,其中还有一位贺百户,来自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中军标营。
这次暴力逃难,李家族人和家丁仆婢以及李家佃户就有四百七十多人,所以李继坤和父亲大人做为李家代表前来开会。
李继坤的父亲四十三岁,身材高大正值壮年,身具举人功名,昨天的职务还是辽阳的教谕,转眼便成了难民,但此间数他老人家身份最为尊贵,所以他老人家毫不客气的坐了上首。
李继坤在此番逃难期间表现悍勇,一人独灭五寇,行进途中组织能力有目共睹,无形中已经成了这伙难民的主心骨,如今再加上子凭父贵,所以这小子被众人拥戴,坐在了父亲的下首。
王家和刘家这次也都各自逃出来一百多号人,所以王老爷和刘老爷各自带着家中一个晚辈来参与会议。
贺百户是个军汉,孔武有力,武艺不凡,榆林卫人,因在榆林卫从军期间偷盗民户一口肥猪,几个月前刚被发配辽东。
贺百户与沈阳城战死的贺世贤贺总兵是同乡,所以这小子到辽东后上下活动一番,很快捞到一个百户官职。这次贺百户带着八九个同乡与李家一起逃难,他代表逃难队伍里的三十九名败兵来开会。
其余的与会人员还有四位秀才公和一些小地主,以及路上后加入的几个族长家长。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一一一一今后大家何去何从。
人多嘴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半盏茶的时间悄然而逝,没讨论出结果的众人一起将目光望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李家父子。
见此情景李家父子对望一眼,然后李老爷对儿子微微颔首,那意思很明显,老子我只会读圣贤书,些须小事你这个做儿子的要为父分忧。
一声轻咳,现场俞加安静。李继坤起身,微微朝在坐的各位长辈们行了个圈礼,然后这小子才开口说道:
“各位父老,各位长者,小子这里有些想法,是否可行我亦不知,说出来仅供各位长者参考。”
听闻此话,刘家老爷笑眯眯的接过话头,他慢吞吞的说道:
三郎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秉性与本事我深知之,要不是你早就定了娃娃亲,没准你早就成了我家女婿,有什么好的方略你快快道来,我等洗耳恭听。”
李继坤被刘老爷的话雷的不轻,娃娃亲?神马情况?我咋不知道?
李继坤疑惑的望望父亲,父亲微笑颔首,表示这个事情是真的,你小子早就有媳妇了。
没等李继坤问个明白,众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何去何从,还请三少快快明言,我等这心呐,如今早就乱喽。”
“就是就是,这兵荒马乱的,还请三少为老朽等指条明路。”
李继坤收了收心中好奇的心思,用平淡的眼神扫了扫有些焦虑的众人,见众人又安静下来,这才用比较平淡的语气缓缓说道:
“众位长者,如今我等虽奔出辽阳死里逃生,但此地距建奴铁骑仅只六十里,奴骑半天可至,我等若是逃的慢些恐怕后果难料。
目前我等是在逃命,我们需要讨论的其实就是选择一条最快捷最安全的逃命路线,以及一个适合我等生存繁衍下去的聚居地。
此番辽东重镇辽沈沦陷,辽东地区已无回天之力,另外如今建奴猖獗,我估计辽西广宁的兵民也在溃逃,那里我们肯定不能去。广宁若丢,那么辽左将无险可守,所以我们此次必须逃出辽东,直驱山海之内或跨海而出直奔山东登莱。
因山东按察副使登莱海防道陶郎先陶大人与家父乃至交好友,所以我觉得大家可随我李家前去登州,到了那里大家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