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珩衍不大有刨根问底的精神,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下去。平心而论,对认识没几天的人推心置腹,换作他也做不到。
午后时分,僧人大都在禅房午休,后院寂然无声。两人放轻脚下步子,小心翼翼地推开赵修盈的房门。
温霖棐几人在房里,或坐或立,各行其事,听得开门声,不约而同向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看去。
谢怀风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揶揄道:“吃过饭就不见你们人影,原来是俩人一起出去了。”说着向陶珩衍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吃多了,消消食。”陶珩衍不咸不淡地答着,走近了端详赵修盈。他依然紧闭双眸,或许是白日光线充足的缘故,脸色看着比昨晚好了许多。
温霖棐深深瞧了令仪一眼,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医书,起身对她道:“寺里的药材不够,小姑娘,跟我去旁边的镇子置办些药材可好?”
陶珩衍一脸了然,心底跟明镜似的,却半句话也未多说。令仪没有多想,爽快地应下来,兴冲冲跟在温霖棐身后就要出门。
刚走出两步,脚下尚未站稳,就觉身边被人带起一阵劲风,只一个眨眼间,眼前就多了一片宽大的阴影。令仪身子微倾,极力稳住身形才避免了与突然杀出来的醉流霞撞到一起。
她咬咬嘴唇,暗自忍下了伤口处传来的痛楚。
醉流霞正对着令仪,有意无意在她与温霖棐之间筑起了一道人形屏障,将两人隔开。
“小丫头病着,就不要到处乱跑了,温姑娘有何吩咐,不如与我说,如何?”醉流霞忽略了满脸不解的令仪,目光放在斜前方一盏雕花琉璃瓶,话却是说给与他背对而立的温霖棐。听着虽是商量,语气里却带了十足的不容置疑。
温霖棐难得有一时半刻将醉流霞看顺眼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半个早上加一个上午,此时却是醉流霞挑起了剑拔弩张的头。温霖棐自然不会退让半步,转了身对着醉流霞的微驼的后背抬声道:“我是大夫,她能不能随我去这一趟,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莫说被突然拦下不明所以的令仪,就是温霖棐本人也心生疑窦。至于尚未被牵扯进来的两人,更是茫然不解。
谢怀风早都对两人时不时的针锋相对习以为常,不过醉流霞如此强硬的一面,就连他也是头一次见。惊奇之余又多了几分新奇。
陶珩衍怀着看好戏的心思,悄然从几人身后绕到墙边,寻了个视野开阔之处舒舒服服地倚了上去,等着醉流霞的回应。
“赵堂主生死未明,还需温大夫多加关照,万一来去的路上耽搁了时间,赵堂主又正好在此时有个好歹温大夫花了大力气救他性命,应该不会是为了让他再死一次吧。所以还是由我来走这一趟才最为妥当。”醉流霞以赵修盈的性命相要挟,不可谓不精明。
温霖棐气极反笑,讥诮道:“想的可真周到,在这里拖延时间的是你,反过来冠冕堂皇为赵堂主好的也是你。你的居心,我还真的看不大明白。说起来,这净业寺,我们该不会是有来无回了吧?”
这话极为诛心,醉流霞却不见丝毫慌乱,从容答道:“温大夫言重了,我只是担心小丫头的病情,没有其他意思。若是不放心,让谢兄弟随我同去也可。”
温霖棐背着光,脸色阴沉的不像话,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语气生硬道:“如果我非要带令仪去呢?”
醉流霞嘴里说着:“请便。”身子却坚如磐石,像是在令仪身前生了根发了芽,分毫不移。
如果这两人下一刻就动起手来,谢怀风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他直起身子跃跃欲试,眼前已经浮现出温霖棐落了下风时他出手相救的英勇身姿。
关键时刻,胳膊肘还是得往内拐。
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