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挂了哂笑,正欲再说话,没开口便被另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陆方林爱来不来,那是仙子的家事。我等为何而来,仙子心知肚明。大家既大老远来一趟,也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免得被有心之人糊弄过去。”
说话的是个袒胸露怀的青壮男子,整个下巴都藏在浓密的胡须之后。他怀里抱了根棍子,神色相当不耐烦。
持刀之人面如菜色,一张脸沉得快要掉到地上。他捏紧了刀柄,沉声道:“你说谁是有心之人?”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青壮男子扬了扬胡子,斜睨着他。
持刀之人眼含杀气,令仪只觉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刀便已出鞘,向青壮男子砍去。
青壮男子不甘示弱,一根长棍在怀里手里转了个圈,主动迎击迎面而来的长刀。
“这就打起来了?”令仪看着眼前的刀光棍影,觉得不可思议,“不能先说明白吗?”
“只是寻个打架的由头,哪里用得着说明白。”陶珩衍警惕地打量过在场每一人的表情,包括戏台上突然打起来的另两人。
好在其他人并无动手之意,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谁会不喜欢。
数十个来回间,持刀之人已落了下乘,胜负已没有悬念。相比之下,徐青溪与赵修盈势均力敌,倒是更有看头些。
令仪正替徐青溪揪着心,就听得一声“当心”急促掠过耳边。她回神定睛一瞧,戏场突然窜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蒙了面裹了头,只留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在外头,飞檐走壁,如鬼魅般掠过人群,几个闪身便已出现在了戏台上。
陶珩衍没空理会黑衣人的目标是徐青溪还是赵修盈。
他们身边出现了同样的黑衣人,自身难保。
黑衣人个个轻功绝佳,有人反应不及,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捂着伤口与黑衣人缠斗。
陶珩衍算是最早察觉到黑衣人存在的那一部分人,于是在黑衣人的短刃刺过来前,他及时抽出腰间的短刀挡下一招。
令仪一幕不差瞧在眼里,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黑衣人身形如燕般灵巧,一招不成便已闪至陶珩衍身后,短刃在手里换了个方向,向陶珩衍的后颈刺去。
令仪没有带武器,这不是最要命的,陶珩衍似乎也只带一把短刀,这才是最让她胆颤的发现。
前方尚能用短刀来防,背后就有些吃力了。陶珩衍得有猿猴那么长的手臂,大约才能毫不费力的做到。
且黑衣人身量娇小,敏捷灵巧,显然更擅长近战。不管怎么看,都是陶珩衍更笨拙庞大些,陶珩衍若是用短刀应战,并不占优势。
且温霖棐和谢怀风被人牵制住,无暇分心。更糟糕的是,令仪亦遭遇了黑衣人。
若非令仪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及时闪身,恐怕也已成为在场亡魂的一员。
剧烈的动作牵动着令仪已开裂两次的伤口,她的额头霎时冷汗涔涔,动作滞迟一瞬,黑衣人便已趁机袭上。
黑衣人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令仪连钻空子闪避的机会都没有。除非把地钻出个洞来,否则她避无可避。
观戏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短刃已到了眼前,令仪握手作拳,拼尽全力向黑衣人肋骨处打去。没到最后一刻,她绝不可能放弃。
然而黑衣人冲向她的速度比她出拳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令仪没有如愿打到黑衣人肋骨上,预想中的刺痛却也没有来到。
黑衣人的手还悬在令仪眼前,手腕处明晃晃扎着一根银针,手中的短刃已被挑飞。黑衣人晃了两晃,斜斜倒在令仪脚下,露出腰间一抹亮眼的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