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棐手里的银针蠢蠢欲动,若不是看在令仪刚醒过来没多久的份上她深呼吸一口,暗道不能如此暴躁,接着用最平和的语气道:“传言是假的。”
“假的”令仪眼神飘忽,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温霖棐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烧坏了脑袋。
令仪轻轻甩了甩头,一只手不自觉抓上了头发,喃喃道:“若传言是假,燕姑娘父母岂非死的太冤。”
温霖棐没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令仪神色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她与令仪有着同样的想法,也同样无可奈何。不同的是,温霖棐身为医者,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别,如今已能做到心如止水。
在令仪快要把满头青丝拽下来之际,温霖棐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醉流霞吗?就是昨晚把你丢在柴房里的老头。”
令仪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她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此人。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
令仪此时正陷在巨大的无措之中。昨夜朦胧间她似置身无尽烈火,苦苦煎熬了不知多久,才觉头顶一阵清明,猛地睁眼一瞧,她不知何时到了毓灵宫里的青竹泉里,湿了一身纱衣,母亲的嗔怪声犹在耳边回响,她却不受控制地伴着“连缬花”三个字醒了过来。
有敲门声响起,温霖棐道了声:“进。”只见一个托盘先进了屋子。温霖棐正欲打发谢怀风出去,却见进来的人是陶珩衍。
她“嗖”地站起来,从托盘里拣了两个包子,留下一句:“好好安慰小丫头。”便贴着门框溜了出去。
陶珩衍凝视了令仪半晌,端了一碗粥朝她走去,朗声道:“饿不饿?”说着凑近她,满脸惊讶道,“怎么哭了,我上楼时耽搁了片刻,不是故意来迟的。”
令仪抹了一把眼泪,把头偏向另一边:“我又不是饿哭的。”
陶珩衍搅搅粥,一股子热气直直冒了上来,他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是为何,莫不是,温大夫欺负你了?”
令仪使劲儿摇了摇头,皱皱鼻子,努力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转回去:“没有,温大夫很好。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陶珩衍把一勺粥送到令仪嘴边:“想家了?”
令仪正准备张开的嘴瞬间瘪了回去,弯成了一轮下弦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每一声都在告诉陶珩衍:“你说到点子上了。”
然而陶珩衍并没有多开心。
哭倒无所谓,横竖有停下来的时候。如何把令仪送回家,这才是真正令他头疼的事情。
陶珩衍一时半刻走不开,可是令仪如今的伤势,若不亲自把她送回毓灵宫,他又放心不下。
令仪渐渐止了哭声,抽抽搭搭问道:“陶公子,你知道连缬花吗?”
这个问题,陶珩衍并没有多意外,没有多加思考便道:“连缬花的传言,想必已传遍整个江湖。”
“那你觉得,传言是真是假?”令仪似乎仍不愿相信温霖棐所言。
陶珩衍笑了笑:“相信便是真,不相信便是假。令姑娘希望我相信,还是不相信?”
令仪垂下眼帘,低低道:“我希望,是真的。”
“好。”
“好?”
陶珩衍再次把粥递到令仪嘴边:“先吃饭,再告诉你。”
令仪后知后觉地接过勺子,弱弱道:“我自己来。”
陶珩衍松了勺子,却没松碗:“我替你端。”赶在她拒绝之前,又补了一句,“早一刻吃完,就能早一刻告诉你。”
令仪闭上了嘴,安静地咽下一整碗粥,半粒米都没剩下。她把勺子放回碗里,正襟危坐,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陶珩衍可以开始了。
陶珩衍不动声色地把碗换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