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如墨,叶徵发觉自林夫人走后自己竟然在房中坐了一整天。窗棂响动,有鸟叫声传来,是信鸽的声音。叶徵伸手打开窗户,手竟然有些颤抖,手指在触碰到窗户的刹那她有一瞬间的畏缩,定了定心神,她终究还是打开了窗户。
一只黑色信鸽躲在窗边,闪烁着眼睛看着她。
果然。
叶徵突然想笑,可她笑不出来,她抚了抚鸽子的羽毛,黑鸽听话的飞走。
将军府传信的信鸽从来是一黑一灰两只,灰色的负责送信,黑色的远远跟着,一旦信件被劫,黑鸽就会飞回来报信。
相国府如何行事她不敢妄下论断,可这账本出现的未免太过刻意。
她刚才放在灰色信鸽身上的不过一张白纸,目的就是试探。试探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将军府出手揭发相国大人的罪行。
她脑中转过无数的人,想象了无数种原因。可是,呵。
可是除了江衍,还有谁知道她会在今天往相国府送信?
不止是账本,还有箫楚故意让她看到的脚印,故意让她听到的话,她夫君在那么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予她的怀疑以印证,几乎是一步步的,手把手的带着她发现这证据。
她自以为自己在循着蛛丝马迹破局,却不曾想过她的夫君摆好了诱饵请她入局。
她不是没有深思刺杀皇子这么大的案子,江衍为什么要带着她一个外人一起。
怪不得他事事先知却从不对她多言,怪不得他从来表现的若即若离进退得体,原来他将她带在身边,只是为了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他只当她是他爹安插在江家的眼线,他不过控制她试探她罢了。
可笑她还小心翼翼维护着两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这一点和气,抱着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一家亲的心思,想要帮他找出凶手,可他却一心试探满身戒备,不曾放半分真心在里头。
她看着眼前的烛火,好像比刚才短了一截?
叶徵想起那个闲敲棋子的晚上,他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这火焰的中间好像比四周颜色浅一些?
她想起那个尘土飞扬的山坡,他说,为夫来迟。
这火光摇来摇去的是不是很烦人?
她想起那条陡峭曲折的小径,他说,我牵着你。
也是这盏烛火下,他为她上药。
突然,不知从哪吹进一股风,烛火摇曳地更厉害了。连带着人影都扭曲。
江衍,你何必如此?
终归是你江家向我叶家提的亲,自己选择的枕边人,这般日防夜防,不累吗?
我叶家就算是如何与江家不睦,又怎会下作到用刺杀这种手段到栽赃嫁祸,又怎会不知廉耻到用嫁女的方式监视你们。
你未免太小看叶家,小瞧我叶徵。
这戏,你愿唱,我未必肯演。
敲门声响起,那个声音曾经让人沉稳安心“阿徵,你可歇下了?”
烛火又矮了一截儿,燃过的地方竟然落下几滴泪来,红红的,滚烫。
叶徵利索剪下灯芯。
屋内登时黑成一片。
你哭什么?工具而已。
箫楚看着江衍握着的那张白纸,知道他吃了闭门羹,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添了杯酒,温酒入喉,扬了嘴角开口调笑道:“现在这个情况我倒看你要如何收场?”
收场?于江衍而言,这世上之事,除过天地之劫造化之过,鲜少有令他束手无策的,但若事事都以常理度之,未免少了许多趣味,偶有一两件在他意料之外,他其实更乐在其中。
见他没什么反应,箫楚继续笑道:“我却觉得你这次碰上对手了。”他抽过江衍手中的纸:“这张纸怕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