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清风无力,树绿荫浓。连绵阴雨的天气总算是过去了,如今天气正好,柏九的医舍破例歇业一日,大门紧闭。此刻她正招呼着朵朵帮着将药材拿到院中晾晒,一大一小忙的不亦乐乎。翡翡惧热,便蹲坐在屋里纳凉,远远看着两人,长长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很是闲适。
“叩叩——”院门被轻轻叩响,柏九闻声放下手中的竹筐,伸手在衣襟上理了理,赶忙前去开门。
梁维手里拿着几包香烛静静地立于门外。
自上次香烛坊一别,两人便再没有见过。如今也就过去一两个月的光景,可梁维仿佛瘦了一圈,他神态疲惫,眼神也有些浑浊,本就清瘦的脸此刻隐隐透着蜡黄色。
柏九赶忙迎他进屋就坐,亲自为他倒了杯清茶,梁维接过茶杯,先喝了一口解了暑气,方缓缓说道:
“上回姑娘到我店中采购香烛,我这几日估摸着应该快用完了,就给你送了点来,如今天气炎热,日头又毒,姑娘还是少外出罢。”
柏九感激地收下香烛,向梁维表示谢意,临了还是不放心他店里的小桃,状似不经意地提道:“上回遇见的小桃姑娘,可是已经寻得去处了?”
提到小桃,梁维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多少有些羞涩与不自然,呐呐回道:“还没有,我想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也不好开口逐客。有她在,平时店里忙的时候,也能帮帮忙。”
果不其然。
柏九心下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依旧是一副和和气气,温温顺顺的模样。这小桃明显没有将自己当初的警告当回事,反而越发得寸进尺,看来自己必须得找个时间到香烛坊敲打敲打了,不然梁维迟早性命堪忧。
柏九不再与梁维讨论小桃,而是转身走向药柜,取了人参,黄芪等药材小心分几份包扎好,交与梁维道:“我看梁大哥似乎有些乏力,像是最近操劳过度。我这里先开了一周的调理药材,你记得按时服用。一周后切记再来医舍复诊一下。”
不多时,梁维起身拜别,柏九相送,站在门前看着远去的梁维,朵朵低声说道:“梁叔叔是好人。”未了,抬着头看向柏九补充道:“但是他似乎不太好。”
“是呀,生病了就要及时医治才行,可耽误不得。”柏九接了句,便关起大门,继续捣腾她的药材去了。自己给梁维的药量留了个心眼儿,一周后看梁维来医舍的情况再定。
一周后,梁维如期而至。情况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差。柏九心想那小桃应该是有所收敛了,于是照例只取七日的药量,嘱咐他吃完再来复诊。
然而七日后,梁维并没有来。柏九在门口送走今日最后一名病人,立在门边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梁维的身影。此时天色将尽,路边的小贩也陆陆续续开始挂起灯笼准备夜市,有行人步履匆匆,有小贩稀稀落落的叫卖声,有母亲在呵斥晚归孩童。和煦的晚风自南边拂来,带着些许暖意,将柏九的长发吹起,她拢了拢头发,转身走进屋内,朵朵在追着翡翡闹着要给它洗澡,吓得翡翡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柏九取了给梁维准备好的药材,思索片刻,又取了一只药臼和些许平贝母转身交代朵朵捣碎。
朵朵闻言放开翡翡,看了看柏九手里的药包,有看了眼屋外夜色朦胧,华灯初上,不解地问:“姑姑要出去吗?”
“嗯,我打算去拜访一位朋友,你和翡翡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吗?”柏九并不想让朵朵知道太多内情,计划把孩子留在家里。
朵朵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姑姑在金阳有哪位非得要夜间拜访的朋友,但姑姑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嗯,姑姑你早点回来呀。”朵朵道。
“乖。”柏九摸了摸朵朵的小脑袋,拎着梁维的药,转身出门,一步一步向香烛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