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思涵一样，陈曦也姓陈，也住在陈先生的大宅子里。

    但她既不是陈思涵的亲人，也算不上陈思涵的朋友。

    她只是陈先生培养的众多孤儿中，最得陈太太欢心的一个。

    当她路过默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时，刚好瞥见一个笑容温和的青年人在给隔壁的小女孩儿唱生日歌。

    女孩子大概岁的模样，齐刘海儿，马尾辫，身上穿着小学校服，眼睛哭得通红，屋里没有蛋糕。

    陈曦便想起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生日。

    那时，她九岁。

    齐刘海儿，马尾辫，戴着纸王冠，在烛光下对着生日蛋糕许愿。

    然后，世界开始摇晃。

    先是上下猛颤，后是左右摇摆，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砸进蛋糕里，爸爸搂住她，下颚压坏了纸王冠，混凝土与鲜血的味道混杂在奶油的甜腻气息中，陪着她一起坠入黑暗。

    从此之后，她的生日变成了爸爸的忌日。

    她也再没听过生日歌。

    她稍稍放慢脚步，妄图让青年人的歌声在耳边停留得更久些。

    但无论她走的多慢，她终究要一步步离开歌声的。

    当歌声彻底消失，她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到了几个身着便装的年轻军人。

    她一眼就找到了陈怀瑾。

    陈怀瑾也姓陈，但姓的是陈思涵的陈，而不是陈曦的陈。

    可是这对兄妹一点也不像。容貌不像c性格不像c就连对待人的态度也不像。

    陈怀瑾总是对她笑，他的笑容很暖，似春风，若朝阳。

    但陈思涵从不笑，她很少说话，也不爱理人。

    如果一定要在这对兄妹中找出那么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对别人一视同仁。

    陈怀瑾是一视同仁的温柔。

    陈思涵则是一视同仁的冷漠。

    陈曦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当陈怀瑾转身和一名战友说笑时，终于注意到了她。

    “我去下卫生间。”

    陈曦通过读唇读出了陈怀瑾对战友说的话。

    然后，他果然过来了。

    “放学了？”他的声音c他的神态c他的举止，始终带着一种书卷气极浓的儒雅。但这并不妨碍他刷新军校的各类格斗纪录。

    陈曦凝视着他的腰带，公事公办的直奔主题：“太太担心你，因为在国外回不来，所以让我替她看看。”

    “一个小行动而已，很安全。”

    陈曦喜欢这种温和有礼的声音。

    陈怀瑾问：“家里怎么样？”

    “都很好。”她答。

    如果谈话到此结束就好了。

    陈曦想。

    但她清楚，接下来，是陈怀瑾必问c她想避也避不开的话题。

    “涵涵呢？”陈怀瑾果然问了：“她上次回校我不在，行李箱才拿了一个，衣服够穿么？家里有没有再给她送？”

    陈曦心里一阵酸楚，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脚尖：“不清楚。”

    “嗯她到考试周了吧？回家复习吗？还是在学校？我记得她宿舍的空调坏了，学校一直没修。期末了，图书馆人多c不好抢位置，这么热的天，她会回家吧？”

    ——你每日要进行那么危险繁复的训练任务，还有余力记挂她宿舍的空调修没修吗？

    陈曦心里一阵难过，盯着自己的脚尖，继续道：“她没回来。”

    “今天也没回么？”陈曦从陈怀瑾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失望：“她今天过生日啊这丫头。”

    陈曦不想陈怀瑾担心：“她说和闺蜜在外面过。”

    但陈怀瑾似乎更担心了：“和她男友一起？”

    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