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全村人都开始到村东的水井挑水以后,那口井边就一天比一天地热闹起来。每天天还没有大亮,便响起了水桶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还有辘轳吱吱哑哑的呤唱声。有时,人们为了一个先来后到,也会争吵得面红耳赤。就在绛绿伞花绽蕾开放的时候,这口井也终于承受不住全村人畜用水的压力,水位也开始下降,原来的井绳也短得不能汲不上水来了。
这一回,愣子叔叔没有去请示德正爷爷,直接到村南的那口水井上去,想把那里的井绳替换到村东的水井上来。
愣子叔叔来到村南的那口水井边,见那条新买来不久的井绳依然在辘轳上悬挂着。之所以是悬挂着,而不是缠绕在辘轳上,是因为还有一只公用的水桶吊在水井里。
愣子叔叔开始摇动辘轳,往上提那一只公用的水桶。可他却分明感觉到有些异样,仿佛不是一只空桶,而是盛满了水。但等把那只桶提到井台上的时候,往水桶里一看,立刻头皮发麻,吓了一大跳。那只桶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一桶蛤蟆。这些蛤蟆拥挤在一起,不停地蠕动着,看上去特别的让人膈应。而这蛤蟆是愣子叔叔最怕的东西,吓的他一松手,又让水桶掉回去了。
村子里的民兵连长,俨然就是一个村里的卫戍司令,竟然被吓成这样,可见是遇到了最可怕的敌人。可是,村里的人并没有看到二愣子从井底提上来一桶什么。当他向村里的人说,他从井里提上来的是一桶蛤蟆时,几乎没有几个人相信。这水井底下,怎么会有蛤蟆呢?即使是有,提上来一个两个的倒也可能,可是要提上来满满的一桶,无疑于是在说聊斋。特别是一群和愣子叔叔年龄差不多的人,更是不相信这些异端邪说。其中有一个叫牛牛的壮汉,瞪着牛一样的大眼,嘲讽二愣子说:“你一个平时那么革命的人,咋也胡咧咧起来了。一桶蛤蟆,怕是瞎编的吧!”
这个叫牛牛的青年,早就看不惯二愣子显摆民兵连长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所以逮住这个机会想挫一下他的锐气。
听牛牛这样嘲讽他,二愣子便有些急,拉住那牛牛便往村南头那口水井处走。说是再害怕也要把那一桶蛤蟆提上来,以证自己的清白。
这一下便有热闹看了,一群人也顾不得抢着挑水了,叽叽喳喳地跟着便往村南走。
那条井绳,还在辘轳上悬挂着。这时,太阳已经出山了,树上的鸟儿仿佛也想凑热闹,叽叽喳喳地叫着。一群正在觅食的鸡,见突然涌来这么多人,叽叽喳喳地,纷纷拍打着翅膀向远处跑去。
二愣子几步便奔到水井的井台上,动手摇动辘轳把儿,往起提那桶里的蛤蟆。可在他摇动辘轳把儿的一瞬间,脸就变了色,因为这水桶显得特别的轻,远不像上一次那么有分量。但他还怀着一线侥幸,心想,哪怕是只有一只蛤蟆,也能说明我不是无中生有。
然而,令二楞子想不到的是桶里空空如也,竟然连一只也没有。愣子叔叔一下子傻眼了,呆呆地愣在了那里,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那一桶蛤蟆都被摔死了?可即便是摔死了,也应该有死蛤蟆在啊?它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二愣子没有提上来蛤蟆,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嘲笑。牛牛更是得意忘形,扭着屁股,讥讽道:“蛤蟆呢?还一桶呢,哪怕是有一只,也能说明你的诚实啊!再编,你再编,是不是想造谣说这水井里有一井的蛤蟆呀?”
这一来把愣子叔叔那个气呀,脸色都变成了紫茄子,嘴唇只是打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要是在以前,即使是他说谎了,村上的这些弟兄们也绝对不会更不敢这样对待他。可是如今不行了,连省长县长都被打倒了,你个小小的民兵连长又算得了什么呢?你的小辫子既然已经被人抓住了,谁还不拿你开心涮着玩儿呢?人们大声地跟着牛牛起哄,羞得二愣子无地自容。只有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