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这法子实在不错,可要仔细写了。婉仪心善,内里向佛,对婴孩也是喜爱的。本宫这身子也有近八月了,锦婕妤与恬妃妹妹也有孕不久。不若婉仪为未来小皇子们手抄佛经以祈福?不知婉仪可有清闲之时?”
芷兰话至此稍顿,柔荑抚上高高隆起的小腹,眼神透着慈爱。移过眼神瞧向叶轻竹,薄唇浅浅勾笑。
“近日宫中可是热闹极了。也是,新的小主受封承宠,几位嫔妃连连有孕,可不是个大喜之兆么?外头的木槿啊丁香啊倒是比比皆是。”
好好顺成的话非要拐个弯才出口,本想试她,熟料竟叫她先探了我去,这螳螂捕蝉雀儿在后的把戏真是精彩。
叶轻竹有几分不甘,不过一向豁达,转眼那点情绪也就消散了。何况素日里她便是这般万事不过心的自在样子,也知下边有人多舌,说她不过端个架子内里算计。叶轻竹从未驳斥,这话不全对也不全错,哪里有半点私心也无的贤良圣人?连佛都有悲悯,她叶轻竹吃的是人间米,走的是红尘路,到底俗人。
“给娘娘的法子自当细写,妾身边的玉芷也娴熟这活计,您那儿伺候的若是存疑,皆可来问的。”
这话了结。下边芷兰这一句问的可算直接,词虽含蓄意却明显。叶轻竹抬皓臂搭在身旁的案几上,衣袖遭力上扯,两只缠枝纹的细银镯子下滑碰在一起,细碎的叮当声和着清脆欢喜的调子。
“是热闹,妾听着外头翠鸣是一阵一阵的,欢腾的紧。幸好妾这屋外也没甚么高枝,雀儿自不来栖,青天白日的也能好梦。倒是朝阳主殿外头的琼枝可是绿荫茂盛啊,妾才该探问句,可扰了您?”
本是有聊聊这新秀的念头,既郁氏先提,叶轻竹也不妨透了诚意。
“本宫瞧这风一刮,什么花草都恍了神,忙着固根哩。待这风过去了,还剩下几枝,也还得看。归根结底,还得看这花能不能结果呀,不然这花再艳,早晚得枯了。”
茶盏一直搁在一旁案几上,水凉了一遭,瑞儿亲出外头取了热水回来续。一手拿着盖轻拨水纹,不喝,只看雾气氤氲升。出头的椽子总是先烂,可这头一胎太后可盼了许久,陛下的心思猜不着,大抵也是高兴的,可皇后呢,儿子才去了三年,长不长短不短的时间,当真毫无芥蒂?自太医确诊到孩童,里头可做的文章太多了,在这浸血的宫闱里,什么事发生不了呢。每思及此,总会沉了思绪,低落了心情,连嘴角的笑意都浅了。
“宫里头一回嘛,自然是万人瞩目的。这果子连太后都心心念念着呢。”
话聊到这再往下可不是那么简单了,叶轻竹自认尚未与芷兰熟稔到交心的程度。侧首望角落里的更漏,缓声。
“妾来娘娘这儿闲谈的时辰也不短了,天色近晚,便不占着娘娘时间了,耽搁了您做事,妾心难安。”
芷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叶轻竹乘着轿撵,倒一时有些恍惚,迎着风迎着光亮倒有些刺眼。移了眼光,只是苦笑。
轿撵到偏门就得停,脚落地,抬眼见的是红墙朱瓦。这建筑群是城里最雄伟的,又居高位,往时在自家院落远远的也能瞧见屋檐角,头一次靠的这般近,满眼新奇,终究少年心性,淡了离愁。
旁的侍人道:“小主,前方就是恬妃娘娘的轿撵了,小主还是避一避吧?”
“嗯。”叶轻竹轻轻应了声。
“早前妹妹我未入宫时呀,父亲请来了戏班子,台上咿咿呀呀的,却是个新鲜玩意儿,这出戏演的是《霸王别姬》,未看出个具体意思但服侍妆容甚是有趣,不比草原上的巴依热味道差。
闻着邻桌一位少妇嘤嘤抽涕红阑妆花,我不解转头开口询问,谁知那少妇轻掩鲛绡怩胜道‘虞姬与项羽天人两隔,我与我夫君’那可叫我大吃一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