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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府前来吊唁的人,看着二伯母和四堂姐c七堂妹在她的棺椁前哭泣,看着大堂兄恨恨的盯着曹柏森,看着飘摇的领魂幡c长长的仪仗队。

    短短的一生,穆识月有两次如此风光。第一次锣鼓喧天c漫天红色,第二次鸣经声鼓,红色却换成了白色。前前后后只有六年,她却仿佛走过了悠悠岁月中最远的一段路。

    穆识月还是在怀远伯府上空飘荡,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去,也没有魂散。

    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入她的耳畔,间杂着哭泣声c呵斥声,慌乱的有些刺耳。穆识月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她打理怀远伯府六年,年岁虽小,行事却端肃有方,这硕大的怀远伯府井井有条,何曾有过这般混乱场面。

    抬首望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树端跌落。那个一身粗白布大功服的身影,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走入她的眼帘,即便经年不见,穆识月也能一眼便认出了他。

    胸膛好似鼓在擂,那个人是她唯一的胞兄,亦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外人徒羡,穆家大郎十七岁雁塔题名;穆家二郎拜于神医清明子;穆家六郎俊秀凌云人称小吴道子。却也唏嘘,穆家还有一个自幼人事不通,心智不全的四郎,穆家四房嫡长子穆辰琦。兄长幼时随长辈出门误食毒蘑险些丧命,穆家延请名医方才保住性命,但智力却只停留在三岁小儿阶段不再有长进。

    自离了凤阳到京师,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兄长,但那个人就像刻在了心上一般永不曾忘记。幼时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在外甚少归家,四进的芳歇院里,只有她和兄长两个主子。祖母及伯母c婶母们对兄妹二人虽有照拂,但毕竟不能时时守在身边,那些只有二人彼此相伴的每个日夜深入骨髓。

    多少次想让兄长入京,可路途遥遥,父亲又不能离开凤阳,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能将兄长接到自己的身边。也只在父亲迎娶继母那年见过一面,这些年对兄长的感情全都倾诉在一件件凤阳没有的稀罕玩意儿和为他缝制的衣衫鞋袜里。听说父亲续娶的焦氏待兄长尚可,并不曾苛待于他,但穆识月也知道,又有哪个女人能对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继子有真心,又何况哥哥是这个样子,也就是不缺衣少食罢了。

    眼前的人浓眉如远山之黛,鼻梁高挺似拔峰,泼墨般的眼眸若有水在漾,下巴上微微有些胡渣,整个一副刚毅之貌,偏唇红齿白将他冷硬的脸柔和起来,却不显突兀。如若不动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这幅相貌必定会晃花小姑娘的眼

    几年不见,兄长的相貌,竟和母亲如此相似,穆识月有片刻看呆了。由一段青白绫缎挽着的墨发,鬓角凌乱,衣衫也不是那么齐整。兄长千里迢迢从凤阳赶来,他可知道,何为生离死别?朝思暮想的人,只在她死后才得以见面,多么悲哀的事实。

    穆识月还看到了人群中的父亲和扶着父亲的女人,那是她的继母焦氏,二人均是一身茧布缘缕。看兄长的样子和三人一身的孝服,她想,这个女人应该真的不错吧。不然又怎会一身重孝的陪着父兄千里迢迢来给自己一个继女奔丧。

    穆识月痴痴的望着父亲,几年不见,父亲竟添了白发。面对着她的灵位,穆识月看见了父亲眼角的水光和颤抖的双手。是自己不孝,累的父兄如此。

    她听到穆辰琦在大喊着找月儿,他说我的月儿;他在大声哭泣,为找不到他的月儿而哭泣;他从怀中掏出好多好多的信,他说他识字了,他认得月儿的信了;他冲到继母面前质问她不是说带他来找月儿吗,月儿在哪?

    月儿,月儿一声声的。他一直这么叫自己。儿时的穆识月总是不满,觉得像是小丫头的名字,可是固执不过他。

    绫缎掉了c头发散落c衣襟凌乱,哭泣声c劝阻声夹杂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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