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笼子里的人听见声音,也睁开眼睛。“这儿,”那人道,“大人,我,给水,水。”他是个老人,灰色的胡须,秃顶上布满斑斑点点的棕色老人斑。
老人后面又有一个死者,红色的大胡子,一条褴褛的灰绷带缠在左耳和太阳穴上,最可怕的是两腿之间,剩了一个结了棕色硬痂的洞,里头血肉模糊。再往后是个胖子,笼子如此之小,无法想象当初他们是如何将他塞进去的。栅栏痛苦地压进他的肚子,皮肉则从铁条间鼓出来,深秋寒风使他从头到脚都冻成了鲜艳的红。当他移动时,笼子一边摇晃,一边咯吱作响。
“为何要洗劫村子,落草为寇?”桑尼问他们。
听见他的话,胖子睁开眼睛。眼角四周生满冻疮,以至于桑尼联想到漂浮在一碟鲜血之上的白煮蛋,蛋黄是黑色的。“水喝水大人水”
“为何?”他又问。
“别管他们,小子,”伯爵告诉他,“这是石骨村的事,与你无关。”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桑尼转过身来,看着搭话之人。
“他们在距离这儿半天马程的石桥村砍翻二十六人,”伯爵解释,“说是要找咱们领主大人的儿子,呸!霍恩大人是他们想找就找的?!结果呢,他们找不到,就开始杀人c劫掠c放火c他用食指点点那具本该是命根子的地方却成了血洞的尸体。“那家伙肆意下流,罪有应得!好啦,快走吧。”
“一口,就一口”刚刚那老人喊,“行行好孩子,就一口。”老人艰难的抬起胳膊,抓住栅栏,笼子剧烈摇晃起来,“水,就一口一口”
他看着他肮脏的头发c凌乱的胡须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们因干渴而开始裂出血的嘴唇。老人从铁栅栏挤出一根指头,“水,一口行行好,孩子就一口”
桑尼从鞍袋里取出杯子,解下水袋,开始往杯子里倒水。“想干吗,小子?”伯爵叫道,“不关你的事。”他充耳不闻,浑然不理,继续往杯子里倒水。水溅到手指和衣袖上,但桑尼没有动,直到杯子灌满。当他转身走向笼子时,伯爵过来阻止:“离他们远点,小子——”
“他是肯尼领主的儿子。”一旁的塞尔西沉声道。
伯爵呆呆的望着身前的银发少年,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随即,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桑尼靴前,连叩了三个响头,一边不停念叨:“大人,冒犯了,大人,冒犯了”
“就算是肯尼领主,也不会把人关在笼子里,活活渴死啊。”塞尔西摇摇头,“你们既然那么崇拜肯尼·道尔顿,为啥不学学他,送他们上吊呢?”
“流匪杀了我的父亲,了我的母亲和妹妹。”伯爵直起身子,抬望头顶那杯水。
栅栏之间的空隙太窄,无法把杯子递进去,好在桑尼的个头和父亲一般高大,抬手便能高举至笼顶。老人艰难的仰起头,他把水浇了下去。老人急切的吸允,清水顺着脑袋c面庞和双手流下,他又去舔潮湿的栅栏。若不是桑尼赶忙抽手,那家伙估计还要舔他的手指。接着他用同样的方式给另外两人喂水,刚刚那群村民聚过来看,但没人发声制止。
“以道尔顿狼纹之名,赐这几个不知姓名的流匪死刑,立刻执行。”喂完水后,桑尼轻声道。随即,塞尔西从腰带上抽出匕首,刀刀封喉。
桑尼没有再去看那几具尸体,先行进了客栈。大厅比他想象中窄小,仅有两张长桌和一个破旧的吧台,窗户业已碎裂,半边屋顶被烧,但洞给补上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发霉和陈年积灰的味道。他在其中一张桌前坐下,伸手拿起水壶,发现里头是空的,身后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是肯尼的孩子,别问那么多,懂吗?”他听见塞尔西叔叔说。
“桑尼大人,刚刚我——”伯爵看见桑尼指指水壶,随即改口,“抱歉,大人,自从母亲被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