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崔崇也会来。崔瑾和崔瑜也忙行礼。
“隽娘,还好吧?”王氏关切地问。
“有劳阿娘关心,媳妇一切还好!”隽娘道,突然面色一变,大声痛呼,“哎呦!”
接生婆子一看,原来是要生产了。荣娘子忙让人将隽娘扶到产房,王氏和小王氏也随同进了产房。热水一盆盆端进去又递出来,房内传来隽娘压抑而痛苦的叫喊,听得崔芮父子三人的心一阵阵地收紧。
见崔芮急得团团转,崔崇喝道:“慌甚?哪个妇人不如此?”又见崔瑜被唬得脸煞白,便命人将她带下去。正待让人将崔芮也抱下去,崔瑾却又让人点燃一支檀香,双手放在琴弦上,闭上双眼,待心绪慢慢平复,手指轻轻一抚,悠扬的琴音响起,慢慢地,一副画卷在大家眼前展开。
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平坦的腹部,眼里溢出无限的幸福和期盼。女子的腹部渐渐耸立,那苗条的身段c姣好的容颜变了形,腿脚开始浮肿。
“十月怀胎娘遭难,坐不稳来睡不安。”崔瑾低吟道。
即将生产,女子蹙紧了眉,忍受着频频发作的疼痛。
“儿在娘腹未分娩,肚内疼痛实可怜。”
临盆,女子咬紧了牙关,忍受着锥心断骨之痛,汗水浸透了衣衫,这是生与死的考验。
“一时临盆将儿产,娘命如到鬼门关。”
神情已经恍惚,力气已经用尽,但是孩子仍未出来。在接生婆子的惊呼声中,女子再次鼓起所有的力量。孩子,我的孩子。
“儿落地时娘落胆,好似钢刀刺心肝。”
终于,孩子呱呱落地,听闻孩子一切正常,女子昏睡过去,脸上布满泪痕,唇角含着笑意。
“娘坐一月罪受满,如同罪人坐牢监。”
女子的心无时不刻牵挂着孩子,哭了笑了,冷了热了,醒了睡了,病了饿了眼里c心里全都是孩子的声音,孩子的身影。孩子的啼哭让她心如刀绞。
“倘若疾病请医看,情愿替儿把病担。”
晚间,待孩子好不容易睡熟,女子又借着昏暗的油灯给孩子缝制衣裳,一针针一线线,无不是为娘的一片深情,一片希望。孩子慢慢长大,会说话了,会走路了。
“时时刻刻心操烂,行走步步用手牵。”
孩子遇到痘麻生死关,女子日日忧心,天天祷告,请医求神,孩子终转危为安。女子却累倒了。
“八岁九岁送学馆,教儿发愤读圣贤。”
孩子进学了,女子在家缝衣做饭,眼睛频频望向门外。既忧心孩子读书不努力,有担心在学堂吃苦。日盼夜盼,孩子逐渐长大成人。不知何时,双鬓染上了风霜,皱纹爬上眼角,腰弯了,背驼了,牙松了,耳背了。昔日红颜,已成白发老妪。
“慈鸟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余音久久不散。
崔芮转过脸,抹了抹眼角道:“臭小子,怎弹这曲子,平白惹人心酸!”
“哎,可惜,儿不如孙!”崔崇叹口气,瞪了他一眼,道:“有此佳儿,是你前世修得的福分!”
崔芮想反驳,但一想到那声声入耳c句句入心的低吟,不由放柔了声音,道:“父亲,您是瑾儿的祖父,以后他也会孝敬您的!”
崔崇撇过脸,不理会他。
“哇哇——”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中传来,众人一惊。
“哎哟!恭喜大老爷,恭喜郎君!”一个婆子满脸笑容地从屋内走出,给崔崇父子行礼,“恭喜贵府又添一位文曲星!”
“这才多长时辰,怎就生了?”崔芮有些不信,但耳边分明是婴儿的啼哭声。
“混账!你还嫌自家媳妇儿受的苦少了?”崔崇狠狠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