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通亮。两个抬轿的小太监步伐相当稳健,他坐在软垫上都不觉得摇晃,只是小窗的帘子总是半掀半合,泄露了一线窗外的风景。
他索性挑起帘子向外看去。蓝天清澈无云,衬着朱红的宫墙,雪白的地砖,美得那样纯粹而辽阔。轿子转过一面面高大宫墙,路过一座座巍峨宫殿,他看见了如冰雪堆砌的雪璋宫,建在高高露台上的碧泱宫,拥有最多亭台楼阁的宁祥宫,最后到了气势如虹的天子之所在:乾阳宫。
一进乾阳宫,这里的景色给人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厚重c大气。一砖一瓦,一廊一柱,都似上天劈裁而成,既精美又干脆利落。前花园里的各类珍奇名花竟相争艳,彩蝶翩飞,雀鸟如织。一个不知是人工还是天然形成的巨大的碧绿湖泊便藏在这些花木中间,湖心有亭,亭梁上垂下透明的绡纱帐,随风轻轻飞舞。
乾阳宫内的太监们看见软轿来了,都停下步伐好奇地向里边张望,徐意山将帘子放下一点,挡住了自己的脸。过了前花园,再绕过皇上休息的静安殿和几条回廊,就到了召见君侍的泰怡殿。
还是一个小太监将他扶下轿子,之后两个小太监便将轿子抬到殿门的宫灯旁边。小范也只能跟到这里了,仅由邱公公领着他上台阶,入正殿。
正殿里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小太监,身高竟都还差不多。见邱公公和徐意山到了,都上前一步,垂首道:“恭迎顾小侍。”
因为徐意山的位分还未到妃侍,所以下人们见了他都不需要下跪,只需低头即可。而他上次还是以宫人的身份来的,这些小太监连头都不用低,甚至都没怎么理他。
“仅仅是从宫人到小侍,态度就有了这么明显的不同,那若是到更高的位置呢?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他不由得感叹。还好他倒还并不在意这些,也就没有想要向上的心思了。
“顾小侍,这就到东暖阁了,一会陛下就该来了。等都结束了,咱家再来接您。”
“有劳邱公公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邱公公赶紧摆手,“顾宫人不需要如此,咱家忠心为皇上做事,皇上也信任咱家,咱家哪里还要多求这些身外之物。”
徐意山收回握着银子的手,看着邱公公满脸的笑褶,微微挑起了眉峰。
东暖阁里照旧候着那三个宫人,包括钟子茗。钟子茗一见是他,眼里露出了一丝畏惧,却假装平静地对另外两个宫人说道:“还是我一个人伺候顾小侍就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两个宫人脸上都写明了不解,可都没多说什么,任钟子茗和徐意山往温泉房去了。
“您一个人洗吧,我我转过去,绝对不会偷看的。”钟子茗赶紧道。
徐意山脱光衣服,快速游了一圈便起身上岸,还是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他一边用手指梳弄着湿发,一边问道:“你家乡的父侍身体可还康健?”
钟子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他还好。”
“嗯,那就好。”徐意山看他的反应,以为是房诚的威胁奏效了:此人果然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我们走吧。”徐意山拍了拍钟子茗的肩膀。后者腿一软,差点就要站不住,最后还是挺了过去——只是走路都在打颤。
回到东暖阁,在徐意山的默许下,三个宫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下了。徐意山拿出上次的那本策论集,翻到父亲当年写的那篇文章,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多了好几个红圈。被圈出的都是类似“酷刑”,“严吏”,“政改”这样的词语。
他觉得这几个词配上鲜红的颜色简直称得上是触目惊心,眼前不由得闪过儿时常去的阴森的牢房里见到的画面:垂死的囚犯,炙热的烙铁,冰冷的皮鞭,还有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吓得哭泣的自己
手上一松,书本应声而落,同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