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上山落草,朝廷厌弃,百姓恐惧,可以说是标准意义上的坏人。但也正是这些人,胸中的那颗爱国之心,却丝毫不比朝堂之上那些满口“礼义廉耻,忠君爱国”的官员差多少。
负心多是读书人。
落草为寇,只能证明他们不甘被压迫,却并不能代表他们是一群脑后长着反骨的“带路党”。
这其中,尤以庞万春最为不忍,脸上挂着痛苦道:“难道,堂堂大宋,人杰地灵,真的就挡不住一群化外野人么?”
林冲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也可以。”
庞万春惊喜问道:“怎么做?”
林冲苦笑道:“万春兄,莫要忘了,咱们的身份。这些事,其实自有那些高官显贵操心,轮不到咱们指手画脚。便是有办法,咱们身份低贱又处江湖之远,没人会听的。”
庞万春坚持道:“我想听。”
林冲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满脸倔强的七尺男儿,叹口气道:“办法有二,但都算不上良策,但或可延续国祚。其一,便是联金灭辽,收回幽云十六州,然后凭幽燕天险,拒敌于国门之外。如我所料不错,官家应该也是这般考虑的。其二,便是迁都。”
“迁都?”
庞万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
林冲冷笑道:“东京汴梁,地处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焉能挡得住金人呼啸南下的铁骑?太祖立国之初,只想着守内虚外,所以才舍西京而定都东京。太宗皇帝又舍不得他在开封府的根基,所以迁都一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看来,却是自取灭亡。”
庞万春喟然叹道:“若果如林寨主所言,那一天到来的话,覆巢之下无完卵,遭殃的可不止东京城里的王公贵族。”
林冲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林冲,虽为罪囚流寇,但也会尽我所能,让这一天晚些到来,或者,干脆不会到来!”
庞万春眼神里闪过一丝激荡,猛然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朗声道;“若哥哥心中有此志向,小弟愿为哥哥执鞭坠镫,至死追随,还望哥哥收留!”
林冲啰里啰嗦说了这么一大堆,主要目的就在于此,闻言不由地放声笑道:“我得万春,如汉王得韩信,大事可期矣!”
扶起了庞万春来,两人重新见过之后,林冲清了清嗓子,这才肃然开口道:“即便万春刚才不问,有些话我也要说了。如今山寨之上,英豪齐聚,也当给诸位说一下我心中的打算了。”
林冲座下,左手边一排交椅,坐着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宋万,朱贵五位梁山旧有好汉。右手边,却是扈三娘,庞万春,石秀,安道全,王定六五位新上山的头领,加上林冲,总共十一人,也算是小有规模了。
林冲环视了众人一眼,这才开口道:“世人言中,梁山是个贼窝子,靠着打家劫舍为生。而事实上,在我上山之前,也的确如此。坦率来说,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毕竟山上的兄弟当中,十有都是活不下去没办法才上山落草的。若能吃饱喝足,活得安稳,这天下没几个人愿意给祖宗蒙羞。可是,我认为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只靠着烧杀抢掠,永远也成不了大事。就算是走了狗屎运像黄巢那样误打误撞撞出了一片天来,也很快会引来朝廷的忌惮。大宋禁军虽在金兵辽兵面前不堪一击,但毕竟装备精良,武器先进,并不容易对付。更何况,东京城外,屯兵百万,这百万禁军,就算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没了咱这小小的梁山。”
林冲猛然站起身来,目光如电一般森然道:“所以,从今日起,梁山上下,再不准劫掠来往客商,更不准下山骚扰贫民百姓!这一点,从我以下,但有触犯者,定斩不赦!”
阮小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