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与左逢源同来的十二三岁孩子,忽然站了起来,躬身一揖,稚声道:“赵大叔,可否容小侄说两句?”
赵松涛一怔,心想:“你一个小小孩子能有什么话说?”他知左逢源惟有二女,并无公子,那孩子绝非其子,但见他与其同来同坐,关系自也非同寻常,询道:“小公子与左大侠如何称呼?”
那孩子道:“左大侠是小侄姑父。小侄承蒙养父凌大侠垂怜,自婴孩时便收为养子。”
他这一自报家门,赵松涛便立时醒悟。凌九霄夫妇昔年自金陵返洛,于途中荒野一株桃树下,拾得一个方足月男婴,当时那婴孩被一幅锦缎包裹,内置一笺,上书风小雅三字及年月日时一个日期,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他夫妇不知此婴何故给人置于荒野,但见那孩子想是饿了,大哭不止,凌夫人其时诞下其女凌芷若刚满一年,乳汁尚丰,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便以己乳哺之。
二人俱是侠义中人,既撞上了这被置于荒郊野地,随时都有惨遭兽吻,更随时都有饿毙之险的幼婴,自不会置之不理,虽然夫妇二人此时已有二子一女,但略经商量,仍起了收养之念。不过他二人虽揣测此婴多为弃婴,却也恐是他人不慎遗失抑或暂寄于此,遂于原地候了半日一夜,见始终无人前来寻找或认领,凌九霄便用刀于那株桃树上,刻下自己夫妇名讳住所,言明此子处境太过凶险,因等了一日,无人寻找认领,遂由自己夫妇携去哺养。
此后,凌夫人一手一脚,亲自哺育,凌九霄亦亲自教诲,因而,此子除了非他夫妇亲生,余者皆与凌氏兄弟并无二致,夫妇二人自然视其为子,凌夫人更因哺乳之情,而视其便是亲生。不过,凌九霄恐日后其亲生父母寻来,虽甚怜爱,但并未令其认祖归宗,只以拾他时那张笺上所书“风小雅”三字名之。后来,这孩子日渐成长,居然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甚是惹人怜爱,凌九霄夫妇却也喜出望外。此事作为美谈,昔年曾盛传江湖,武林中人倒大多知道凌九霄有个养子,而识得此子者,均以凌三公子目之。
赵松涛经年行走江湖,自然听人道及此子来历,当下也不便轻慢,道:“小世兄原来是凌三公子,不知有何这个”他本想说“高见”二字,但想此子年纪太小,说“高见”未免荒唐,是以顿下想了想,方又道:“这个话,但说无妨。”众人见风小雅年纪幼小,居然挺身而出,均感讶异,便是左逢源夫妇亦大是意外,人人固觉好笑,倒也颇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风小雅道:“小侄年幼无知,说错了什么话尚请赵大叔原宥。小侄先行谢过。小侄姑父历来潇洒多智,从没有任何事难得住他,可姑父今早却预料到今日定会令他大大作难”说到这里,先前与他同来的那俊美少年忽然长身而起,斥道:“小雅,这里在座的,人人都是英雄侠士,那有你小孩子胡说的地方?还不快坐下用你的饭。”风小雅吃了一惊,向那俊美少年道:“二哥,我没胡说,不信你问姑父。”
那俊美少年乃凌九霄次子凌秀武,与乃兄给人合称“神刀双秀”。他怒道:“你还顶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兄长了?”
左逢源听风小雅说到自己今早所料,心下便自一喜,知他立意甚佳,或者当真能替自己挡下赵松涛所敬之酒。此时见凌秀武摆出兄长架势,斥责于他,便道:“秀武,小雅虽是年幼顽皮,但向来颇识大体,咱们便瞧瞧他想说什么?”他这一替风小雅出头,凌秀武自是不敢违拗,狠狠地瞪了风小雅一眼,咕哝道:“瞧你小子胡说什么,待会我再找你算账。”怏怏地坐了下去。
风小雅见姑父撑腰,脸上得意洋洋,双目瞥了眼凌秀武后,便又道:“今早姑父去‘百花楼’之前,小侄曾听他老对姑姑说‘今日到贺英雄定然不少,自己这接待管事责任重大,不过那倒没什么,只须自己勤勉努力,倾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