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阮正声说出口的那声回答之后，她的心忽然抽了一下，呼吸的频率也有了变化。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此无动于衷，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铁石心肠，漠视这一切。

    原来她对陶红梅的感情都是她将自己对母亲的期望的错误寄予，陶红梅对她的厌恶都是源于她的身世。

    这样一来，当年的意外便有了解释，陶红梅视她为眼中钉，想要除掉她。

    阮萌萌还记得，当时从阮恬恬口中得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阮恬恬胡编乱造的，她那天晚上躲在慕衡的怀里哭了一大场。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慢慢地跟自己和解了，似乎潜意识里已经在接受这个事实了。

    阮萌萌从来并没有觉得生在阮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她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身世，而是亲人之间的感情。

    她宁愿生在和乐融融的普通人家，也不要生在冰冷淡漠的官宦世家。

    这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阮正声并不知道，而陶红梅也从来不屑这些虚无的东西。

    所以，阮萌萌在阮家过得不好，起码不如她意，即便生活无忧，物质上的享受也从来没有降低过标准。

    提起陶红梅，阮正声做不到淡然处之，他心底的情绪翻涌而出，愤怒扯动了他的神经，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打破了阮萌萌的沉思。

    阮萌萌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阮正声。

    阮正声接过水，视线朝上，看了一眼阮萌萌的脸色，刚想开口问她，心底是否憎恨陶红梅。

    但是阮萌萌率先出声了：“推你下楼的，是不是陶红梅？”

    阮萌萌眼眸对上阮正声的视线，眼底微微泛着冷光。

    阮正声眼里的神色顿了一下，他捧着水杯，看着透明的液体，想起那天晚上他跟陶红梅所起的争执，以及发生意外的那一刻，他的心被寒意包围着。

    在阮萌萌的注视中，阮正声应道：“没错。”

    阮正声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阮萌萌的眼神有了变化。

    接着便听到阮正声继续说道：“那晚我本来是打算取了证据就离开的，谁料到她跑出来将我推下楼。”

    阮正声看似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一个画面，但他的声线是哽咽着的，他怎么也料不到，昔日同床共枕的妇人竟然如此恶毒。

    阮萌萌默了一下，淡淡道：“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这是阮萌萌所能想到的能够将陶红梅绳之以法的途径，她只是提出来而已，至于采不采纳，那是阮正声的事情，但在她心底，更希望的是阮正声如她所想那般，让做了坏事的陶红梅得到应有的结果。

    阮正声没有犹豫地说道：“好，都听你的。”

    阮萌萌眸光一转，看着她的父亲，她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无奈之意，那是对一个人失望透顶之后没有任何办法的选择。

    对一个人的期待有多大，得到的失望和伤害就会有多深。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谊，在得知陶红梅所做的事情之后，阮正声心底的震惊可想而知。

    所以，阮正声对陶红梅失望透顶，陶红梅被告上法庭是她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

    陶红梅回到病房里，脸色变得异常扭曲，她还在为阮正声的事情而愤怒。

    阮恬恬扶着陶红梅坐在沙发上，她什么话都没说，听着陶红梅在那里骂骂咧咧地说话。

    陶红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阮恬恬，而且她刚好想起了阮萌萌来医院找她算账的那天早上，都是因为阮恬恬将她曝出来的。

    于是陶红梅气不打一处来，大力拧了一下阮恬恬手臂内侧的阮柔，大骂道：“你怎么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