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地下着雨。牢里更加腐臭阴冷。
牢头走到老孙牢房门口与他打个招呼,“老哥,午后便要出去了,可要和老弟喝上一杯?”
老孙从潮湿的铺上站起来,走到牢门口笑道,“喝就算了,这天儿这么凉,能吃块羊肉才好。”
“老哥与我想到一块去了。”那牢头哈哈一笑,“我在外面热了暖锅,马上就好。等会儿陪老弟喝一杯吧!”
“午后出了这门还有事。”老孙再次推却。
那牢头叹道,“老哥冤屈,咱们都知道。可这老爷是新上任的老爷,搞清楚来龙去脉也得些时日。”
老孙点点头,那牢头见他一脸严肃,生怕他出去以后找那陷害者惹了祸事,便劝他,“老哥,你那米粮生意做的大不容易,万不可意气用事,丢了活路。”
老孙会意,笑道,“我想的不是那事。多谢你关心了。”
“老哥这是什么话?本来么,您可是城里的菩萨,没你来救急,晋阳怕是早就沦陷了。”那牢头说的动情,自然是因为记得合胡人攻城时的米粮援助。
二人说话间,听得外面有人叫了一声,“锅子好了!”
“欸!给我端进来。顺道拿两个板凳儿。”牢头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句,不多时,两个年纪轻一点的狱卒搬着凳子进来给他们摆好。
牢房一里一外,二人对坐。那年轻衙役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放在给老孙摆好的凳子上。
老孙谢那小狱卒,“谢小哥了。”
那小狱卒憨笑,“不客气,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说着,另一个也掏出一个包放在凳子上,“家里炸的油食,请孙爷慢用。”
老孙笑道,“你们这是作甚?拿回去自己吃,我这就要出去了。啥也不缺。”
那二人异口同声道,“您老今儿出去了我们还怎么表敬意。吃一口花生(油食),我们心里就欢喜。”
老孙道,“老朽何德何能遭你们这般抬爱。”
那俩狱卒这才笑呵呵地出了牢门,将牢门锁上。
牢头和老孙一里一外坐着,吃着暖锅,剥着花生。
牢头感慨,“老哥,你说人生几十年,一眨眼的功夫,我守在这牢里也有小三十年了。”
老孙道,“可不是。这年年岁岁的,留不住,也不由人。”
“不瞒您说,我这儿孙满堂也没什么所求,安稳在这儿一辈子最好不过。”牢头提起儿孙便心生欢喜。
老孙见他这般,不禁想起他的孙子,那可是莨夏送给他家的根儿。这一转眼出来快一年了,孙儿估摸着也会走,会叫爷爷了。
老孙心想,这一遭出去,得回苏城安顿安顿。一家老小,最牵挂的就是小孙儿。
正午过后,下了批文。牢头亲自将老孙接出牢房来。
老孙听说,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出来,新鲜而热烈的阳光会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与牢头一前一后从牢里出来,只见灰蒙蒙的天,扑簌簌的落雨。
牢头伸手打了个请的手势,“老哥请,莫回头。”
老孙点点头,煞有介事踏着连绵不断的雨离开。
从牢里出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成衣铺买身衣裳。
老孙去的就是苏布。因它是离大牢最近的成衣铺子,走过去没多远。
苏布庄
何伯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外面总也不停的雨,今年气候反常,也不知会出啥天灾。
正发呆,一精干的老头从外走了进来。打眼儿瞧,是老孙。
何伯起身迎出去,“孙爷,来匹布吗?”
“来一件成衣便可。”老孙道。
何伯便带着老孙进里屋去选成衣。
老孙选成衣的时候就觉得怪。这衣裳怎么看怎么像苏城徐家的手艺,便拉过一件衣裳问道,“这是什么料子?”
“孙爷好眼力。这是留仙织锦。不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