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事之后,王妃自然是认定了婷瑶这个端庄秀美的儿媳妇,看着二人都略显短促的神情,王妃也觉的自己夹在二人中间多有不便,也就寻了个由头离开了。空荡的大殿里仅剩二人,沉默太久,几乎能听清彼此呼吸的悠长之声。摩德以为婷瑶会随母亲一起离开,可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里的沉静。
婷瑶面上躺着温婉可人的笑,心里却在嘀咕怎样试探他是不是彻底忘记了不该记着的人,心无二用一时她只记得怎样引出这个话题却也没有心思搭话。摩德性子本就疏冷,见她如此便更没了话说。
他低下眼帘,无意间便瞧见了往日自己理事的案桌上,仍用琉璃盘乘着的紫箶果。只因他精魂俱散时,仙法也随之消逝,缺了仙泽的护养,这盘紫箶果已不日往昔莹润饱满了,干瘪的果皮上布满了褶皱,“这个是给你的。”徒然间摩德心底深处冒出这样一个声音,便若沧海一粟般落入凡尘终不得见,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使他俊眸骤的一缩,他想努力再想起些什么,可是脑子突然像是被搅乱的池水,混沌且晕眩。
婷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也落在了这琉璃盘上。她打量着摩德的神色,试探着说:“你可还记得这果子?”
摩德闻言微微一怔,他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的尾巴,但面色仍是沉静如一潭深水,无一丝波纹,“上仙可是知道这果子如何而来?”
婷瑶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原来他不曾记起什么,于是她口气中含了三分委屈的向摩德说:“那一年,在你大战前夕,我们去蔓渠山摘来这些果子,你说过要用仙泽一直护养着它们,看着它们就会想起我。”说到这里她假作拭泪的偷觑了摩德一眼,他看摩德的神色沉静而专注似乎对她说的话并未作任何怀疑。
她才放心续道:“谁知如今终于把你盼醒来了,却偏偏把我忘了。”摩德抬眸看她,澄若秋水的眸子里盈然有泪,不由得心下谦然,往昔的种种他都不记得了,却苦了人家还痴痴的等着自己。摩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婷瑶的目光谨慎的逡巡着摩德俊美的脸庞,只要他不记得所有关于和耀月的事情,我又何必总用他们的过去提点他呢,如今的丹穴王妃以经认定我就是摩德的过去,有她在我还害怕我和摩德会没有以后么?思忖一回后她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关切,“现下你刚醒来,不宜过度思劳,我还有些事要求见王妃,改日再来看你。”
摩德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临出殿门前婷瑶回首朝他盈然一笑。她的确美,袅娜如烟的身姿,宛转蛾眉如临水而立的水仙,高贵冷艳而不失优雅,可是自己内心缺失的那块真的是来自于她吗?由母亲于她相处的情状来看,似乎她们相熟已久如斯看来她所说这些并不假,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本能抵触这样的感觉呢?摩德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心中那块缺失的部分如冰洞一般使自己溺陷其中不得自拔,而婷瑶就像是一块完全不符合缺口的榫头,硬硬生生的塞了进去,反倒是给愀然的胸口又多添了一丝烦闷。
殿外和煦的暖风顺着虚掩的雕花窗栊落近殿来,微微拂面吹的人浑身筋骨都舒展开来,摩德将手支着额头恍惚中有些倦意沉沉,蓦地里“咣当”一声惊醒了似睡非睡的摩德,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周身莹润通透大小如掌心般的宝蓝色瓶子,咕咕噜噜的滚到他的脚下。
正在打扫书架的仙娥容诺手里拿了一个象牙镂空花卉匣子,带着一丝惊悸的表情看着摩德,一见他被惊醒过来,容诺立时扑通跪下,“奴婢该死,扰了天神的清眠。”
视线被这瓶子吸引住的摩德,对于容诺的悚惶并未多理会,这个瓶子看上去与那些成色十足的玉器相较并非上乘,只是这瓶底能依稀见着几个字,这样的东西应该不是出自自己的宫中,这会是谁的呢?还被自己珍而重之的藏在这样精致的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