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陈泰军就开始张罗聚会的事了。
他先给董四打电话。聚会需要钱,要钱就得找董四。
“四少爷吗?你们家最近没破产吧?”
电话那头,董四骂开了“好你个小鬼子,你凭什么咒我们家破产,你们家才破产了!”
小鬼子是陈泰军的外号,就因为他的名字喊起来像是叫日本鬼子,大家就干脆叫他小鬼子了。
陈泰军在电话里哈哈笑着说:“我们家祖宗十八代就破产了,听你这意思是你们家最近的日子还是很阔绰的,不缺钱,是不是啊?”
董四说:“那当然啊!”
陈泰军说:“既然你们家还是那么有钱,怎么就这么长时间不请兄弟们聚聚了呢?”
董四说:“接电话就知道你孙子没憋什么好屁。想吃想喝就直说嘛,绕什么绕。”
陈泰军说:“你到底请还是不请,给句痛快话”
董四说:“请请请,那就晚上五点半吧,还在大富豪,我现在就打电话订包间。”
陈泰军笑着说:“这样就对了嘛,参加聚会的人就由我通知吧,也算是你出钱我跑腿。”
董四是富二代,表面看跟大家是有距离的,但陈泰军觉得宰他是很得理的事。就因为董家发迹前也是贫苦农民,从小一起共过患难,想吃想喝让他出血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好在董四也乐于在大伙面前显示自己有钱大方的做派,只要有人提议让他请客,还从来没有人开过空口。于是,谁嘴馋了,或者闲着无聊就会给董四打电话。在大家看来,他们家的钱就像是来路不正似的,谁花了都不用领情。
董四说:“人就你通知吧。不过武大洲就不用专门打电话了,正好我一会要去他们单位取封文件,顺便就通知了。”
董四的话还没说完,陈泰军就把电话挂了。他从心底里不想跟武大洲往一起走,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来看不惯他当了国家干部总是装逼的虚伪劲,二来不喜欢他老是纠缠杨翠翠。这伙人中的大多数都已经知道陈泰军早把杨翠翠当成未来的媳妇了,唯独武大洲不管不顾,还说:“娶回你家才是你媳妇,没娶回去就是大家的,谁都有权利泡!”
陈泰军听见怒骂“泡你奶奶个臭脚丫子,老子不怕跟你竞争,就怕你狗儿的没怀好心!”
他自始自终都瞧不上武大洲,不就是官二代吗?要没你老子,说不定你现在混得还不如我!
他们这一伙人曾经是镇中学初中的同班同学,一直很要好。那时候年纪小,男女之间还没有很明显的感觉,只是觉得人好就经常凑一堆玩。都立誓长大后要同甘共苦,但求同年同月死。真正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时候是多么的幼稚,非亲非故的人谁也不能代替谁受苦受累,谁也不能把别人的欢乐据为己有。除非是父母,除非是夫妻。
尽管他们经常聚会,但都感觉心越来越远了。走着走着明显就觉得走不到一起,说不到一起了。好多时候,人的命运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而是父母的地位来确定。有次陈泰军发牢骚的时候被父亲听见了,对他的观点很有意见,“什么父母决定前途命运,你要是能好好上学,考个好大学,还用愁没有前途吗?”
陈泰军不会跟父亲争执,他觉得两代人永远不会有共同语言。有些现实他们明明看见了,却刻意避开不谈。一个很好的例子,初中毕业的时候陈泰军和杨翠翠都顺利考上县中。武大洲c董四还有父亲是镇医院院长的郑亚楠就没考上。武大洲父亲原准备走关系让儿子上高中的,有人支招,说按照武大洲的成绩即使进了高中能考上大学的希望也是很渺茫,还不如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先上职业学校,然后再通过继续教育获得更高的文凭,那样的来的文凭也一样好使。他父亲就决定让武大洲去上市煤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