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了教有苏认字,苏小曼就一改往日纠缠有苏的架势,反过来整天想着怎么才能避开这个家伙。
这厮每日走到哪都随身带着本厚厚的《千字文》,无论自己在练剑,吃饭,逛街,后面总有个甩也甩不掉的身影态度谦虚的求教问学,不停不歇,无穷无尽。教会怎么读也就罢了,还要追根究底地把注解也让她翻译一遍,直到通透理解其义才肯安安静静的自个琢磨。
几日下来,倒好像是有苏成了主子,苏小曼成了伴读丫鬟。偏偏有苏这人脑袋瓜特别灵光,一点即透,所以学的也快。教会上句,没过一刻,就能一路追来问下句的含义。
苏小曼不愧是王室出身,一身的好修养。今儿到了第六日,她依然徘徊在临界爆发的边缘,没有给有苏来一记见血封喉。
此刻她终于把有有苏引到假山林立的后花园,找个小道自个先溜了回来。
木盆里水波荡漾,几多桃花。苏小曼卸去衣衫,缓缓将身子没入水中。
安静的夜,除了几声若有若无的蝉鸣,竟然是这么的安静祥和。苏小曼生来第一次觉得耳根清净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她安逸的躺了片刻,正准备伸手拿过盆边的皂角。
“上面一个不,下面一个好怎么读啊,曼姐。”
屏风之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沉默了片刻,苏小曼的纤纤玉手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有苏不解,又问:“是否是不好的意思?”
苏小曼从水里悠然起身,穿好内衣,披上了一件纤薄的蚕丝罗裙。在有苏疑惑不解的眼神里走向正殿。又轻柔地从一个箱子里找出一柄未开刃的寒光闪闪的长剑……
有苏本来还有些困惑,一见这架势,撒丫子就跑。
“有苏,你给老娘站住!”
听着身后这声嘶力竭的呼喊,有苏哪敢停留,偏偏苏小曼八岁习武,一身的功夫此刻一点没保留,打的有苏上蹿下跳。
虽然是未开刃,但苏小曼本就是多年习武,力道极大,每一次打中,都疼的有苏汗流雨下,只能拼命躲闪。
王府的下人们何曾见过这么精彩的一幕,愣是忘了手中的活,呆在原地,嘴巴大的可用塞下一个苹果。
却没人发现,远处阁楼上,莫不成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嘴角竟然挂了一丝笑意。
他开口说话,似自言自语:“进步神速。”
却见身后的一片阴霾中缓缓走出名老者,正是那日在迎春阁与他博弈棋局之人。
那老者闭着眼,似乎只是在听,片刻后才悠悠开口:“身法已经有你三四分的样子了。”
莫不成的嘴角笑意更浓了一些,道:“一个多月,学到了三四分,已经不错了。”
老者睁开眼,玩味的笑道:“难得你这个木头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不成移开了注目在院落中的眼神,抬首望向黑夜里的苍穹,道:“阁老是否动了收徒之念?”
被称为阁老的老者摇了摇头,道:“这教导新人,可不仅仅靠一身本事,还得有足够的精力和耐心。老夫早就没了这些东西,又何必为了一个少年破例呢?”
莫不成道:“今年王家的内位天才肯定是要被总武堂收入麾下了,加上苏小曼,若再加上个这个少年,阁老您一定很满意吧?”
阁老道:“不,少年不属于这里。”
“哦?”莫不成对老人的回答很是惊讶,似乎这应该是一句肯定的答复才对。他转过头去,却见廊上空空如也,一阵微风拂过夏夜,带来几许蝉鸣。
一夜转瞬即逝,已是天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