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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付岩杰安排姚动生去楼面上干活,他拿起铁锹铲那可爱的混泥土,脚穿高桶的雨靴,头戴一顶黄色的安全帽,跟那帮混凝土工人一起劳动,干的都是重复那些机械动作。

    姚动生看见混凝土振捣手还带着长颈的绝缘手套,一个手提着七c八米长的振捣棒,一手还得提着几十斤重的振捣电机,在混凝土中艰难地行走着,就像在四川老家走那泥泞路一样,粘着抽都抽不出脚,而且,手中的振捣棒还得快插慢拔,直到看得见混凝土上冒出一个个汽泡为止。

    工人们早已领教了在建筑工地干活,开始两天觉得很累,倒在工棚就睡着了,次日醒来,浑身酸痛,像是被谁用棍子打过一遍。姚动生过了几天也习惯了,渐渐也不怎么觉得累,好在这些建筑民工几乎都是清一色正值壮年的男性,有的是力气,况且工资收入也比较可观,比在工厂里打工挣强多了。一个星期以后,姚动生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建筑工地上的生活,最难耐的是枯燥和无聊,缺少精神的阳光。说白了,工人们热衷的文化娱乐活动有三样:一,斗地主,二,看女人,三,赌吃。

    发工钱的那几天,是工地上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处在一种短暂的狂欢之中,忘却了一切的忧伤与烦恼,忘却了正在洪水中浸泡着的家乡,忘记了父母妻子儿女,民工们的内心世界因斗地主而变得生动和极端无聊。

    晚上收工之后,工友们基本上都在玩斗地主。工棚里没有像张国荣c周润发c周星驰那样风度翩翩神彩奕奕的赌神c赌圣们那样一赌上千万的豪情,也不讲什么愿赌服输,大家赌资都很小,一晚上下来,输过二十c三十,那绝对是要红眼的。

    输了的还要翻本,争得脸红脖子粗,赢了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想脚底抹油———开溜,争执不可避免地发生,在这时,是没有兄弟之分的,所谓赌场无父子,拼到最后总是由包工头出面来平息事端。

    工头说:“愿赌服输!输不起就想打架的,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于是,大家在骂骂咧咧中收场了,第二天晚上,这样的故事照样重演,剧情不变,只是换了一下主要演员。

    没有混凝土打的时候,一帮混凝工友除聚在一起除了打打牌外,就是喝喝酒,或者讲讲故事聊聊天。工人们聊天大多聊老家的事,谁谁打电话说谁谁死了,谁谁家的谁谁要娶媳妇了,谁谁家的谁谁长的漂亮

    到了月中,手中该花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工友们斗地主的兴致也渐渐没有了,无钱斗地主的夜晚越发长了起来。

    居然有胆大的,跑到工地外街上的投影厅里去看录像。就在看录像的队伍日益壮大的时候,有两个工友在回工地时遇上了治安队,每人罚了五百,至此,工友们有色心也无色胆了。

    夜长如小年,那样的时候工人们格外的想家。无聊极了,姚动生和工友们有时就睡在离工地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看高天上的流云,看暮色渐渐吞噬了天空的云彩。心情就像那天空一样,灰灰的,空空的,就有一些莫名的感伤,这样的时候,会想很多,会像一个哲学家一样思考打工的意义所在,思考自己的明天和未来,然而,这样的思考是没有结果的。

    有些工友会时常哼哼那首打工的人都喜欢的《流浪歌》,在当时的情况下,每当听到这样的旋律时,心里就会涌起无限的感动,鼻子会发酸。虽然多年以后,姚动生再听到这首歌时,已无法感动,觉得这歌写得特假,觉得那个歌星唱得很骄揉造作。

    在孤独无聊的时候,姚动生也参与到工友们的第二项文化活动:蹲在北二环路边上看往来游走的女人,一时间话题都集中到聊女人上来。于是,大家便脑洞大开,纷纷天马行空地联想开去,谈一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内容往往涉及不健康的情感与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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