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往外望去，天空布着涣散的阴霾，雨阵起雾，雨雾下的城市令人心生悲怨，秦岭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出来，本打算去找人，可窗外的景象令他却步。

    正犹豫时，他接到唐逸的电话，告诉他一个意料中的消息。夏海波提过的dna测试结果出来了，林兰与那位精神病父亲的确没有血缘关系。

    “不对，不能说是她父亲了，可能算个养父吧。也不恰当，不是当收养来的，本来就落的他的户口。据说林兰出生后一年，他就疯了，林兰两岁时她母亲抛弃他们跟人跑了。不过，他们之间没血缘关系还是第一次被证实。”

    “什么意思？”秦岭蹙眉低头，盯着地板。

    “就是说这事儿没人知道。海波的同事将这个结果通知林兰那些亲属，应该是所谓的亲属了，他们全都大吃一惊，没人相信那是真的，但科学结论无人能推翻。

    他们全都表示并不知情，都不像是装的，所以海波认为这件事本来真是个秘密，要不是林兰出了这事儿，可能所有人还认为那个精神病男人曾有过一个亲生女儿。”

    秦岭觉得头绪乱了。

    “这个林兰的经历真是复杂。”

    “其实她的身世应该很可怜的。那些亲属把当年那些事儿都告诉海波他们了。林兰的父亲曾是知青，在他下乡插队的地方认识了她母亲，后来俩人就结了婚，生下她。

    不过现在知道她不是这个父亲亲生的。她出生一年后，父亲疯了，两岁时母亲抛弃了她。

    当时那些乡干部拿这个疯子跟他幼小的女儿没办法，只好到城里来找这个疯子的母亲，也就是当年林兰的奶奶，让这个已年老的人把自己的儿子跟孙女接回城里，乡干部负责开证明同意他们回城。

    当年这种事儿要搁在其他知青身上，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可是搁在这个家庭里，无疑是给那个老妇人带来无尽的悲苦。

    没办法，她只能接受疯儿子跟两岁的孙女。据说他们祖孙三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直到林兰十六岁那年跳了江。

    没两年那老妇人也死了，她膝下一共六个儿女，她死后，家里其他兄弟姐妹没一人愿意收留照料那个疯男人，最后就把他往精神病院送去了。大概八年前，他们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要求他们将他们的疯大哥转送去指定的一家疗养院，之后那家疗养院就会定期收到一笔汇款，指定用于那个转去的疯男人。

    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在资助，但想到这样可以让他们的疯大哥得到更好的照料，也不必让他们负担经济，所以都接受了这件事，任其发生没人过多去追问。

    现在他们认为，有可能是林兰在匿名干这事儿。对了，她本名不叫林兰，可能是之后自己改了。她小时候大家都叫她玫玫。”

    秦岭心间一紧，觉得这小名好像很熟悉，他拼命回想，脑中终于出现一画面，是一个夜晚，不，应该不止一个夜晚，是好几个夜晚，他都被睡在身边的蓝风的梦语给惊醒，他猛然睁开双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分不清自己死活般时，耳边便一再响起蓝风的轻呼声。

    玫玫，玫玫，对不起，对不起。

    秦岭记得其中有两次，蓝风边叫边哭，最后竟陷入深切的痛哭中，直到把自个儿给哭醒了。

    他怀疑其实她早醒了，只是仍陷入梦境中的悲伤无法自拨而一直不停哭泣。

    “林兰其实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疯男人的亲生女儿。”秦岭说。

    “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一次也没去探望过那个精神病人。”

    “可她还是对养父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匿名为他资助医疗费用呢。”

    “如果有感情就一定会去探望，所以她不去探望养父，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唐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