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在雨停那天的清晨浮起来了,因雨势无措而已撤离湖岸的人力又立刻回归。
秦岭接到夏海波的电话,让他去认尸。他一路犯嘀咕,他怎么成了认尸人。
与林兰不算熟悉,见过两三次,只是匆匆招呼,都未正面交谈过。
他不过受蓝风的嘱托,通过电话为林兰介绍了唐逸,据说她想找位律师咨询法律事务。
他同意前去认尸,也不过为蓝风着想,他是不大情愿让自己喜欢的人去面对那样的场景的,当然,蓝风也不在,不知去向。
他顶着一股子难言的憋屈劲儿,跑去了现场。
在他之前已有几个人去认了尸,都是悦亭阁的员工,包括他们的领导顾小苑。
那女人脸色苍白,双手抱胸前,努力镇定的样子,擦肩而过时,秦岭察觉到了她的失魂落魄。他回头看她一眼,感到她的双肩在微抖,不觉心间生寒。
夏海波亲自领他到那具尸体前,并蹲下,轻轻为他撩起那层白布,将那张青黑的死人脸展示给他看。秦岭心涌恶感,握紧双拳,扭身而去。
那张脸相,一连好几个晚上都莫名浮现于秦岭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现场凝固着一股恐慌之气,围观人群远远被隔开着,却被好奇与恐惧所控制住一般,久久不散,并轻声议论,传播瑶湖吃人的惊闻。
不到十天,这湖里连着死两人了。
非人为,而意外更可恨,说明这湖岸安全措施不到位,得去管理方那边儿寻理闹去,为了将来的安稳,为了此片住宅的价值潜力,必须向管理方讨说法,立规矩。
夏海波拉秦岭去喝酒解惊。
“就是她。”
白布下的那张脸定格下来了,弄得秦岭根本无法进食,唯有举杯喝酒。
“这么说你女朋友跟林兰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
“是的。我也是通过蓝风才认识的她。”秦岭仍心有余悸。
“你跟她熟吗?见面多吗?”
“不算熟。见过几次而已,也没怎么交谈。”
“但你能确认那具尸体就是她。”
“是的。”
“不过现在还不能最终确认。”
夏海波每次只给他倒半杯,就不倒满,怕他醉得太快。
“你不说有好几个人都认了吗,怎么还不能确认?”
“这种事情最终得由亲属来确认才合程序,除非她没有亲人。”
“她好象还真没有。”
“你怎么知道?”
“蓝风说她是个孤儿。”
“孤儿?父母都不在了吗?”
“以前有个父亲,不过据林兰自己说那不是她亲生父亲,至于母亲嘛,她两岁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身世挺惨。”
“是的,非常惨。那个不是亲生的父亲还是个精神病人,她从小就过得苦。还有更稀奇的事情,她在16年前曾经跳过长江,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一年多前蓝风遇见了她,才知道她还活着。”
秦岭讲这些话时神情落寞,仿佛他是亲眼见证的人,事实上这全是他从蓝风那儿听来的。
夏海波认真听着,沉吟片刻才说:“这些事情得确认才行。”
“在我之前去认尸的是什么人?”
“悦亭阁的工作人员,说这几天林兰一直住在悦亭阁,报警的就是那儿的经理顾小苑。”
“她到底是怎么落湖里的?”
“难说。”
“什么意思?”
“各种推测都可能。”
“比如呢?”
“比如她是自己跳进去的。”
秦岭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