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听到江旻锐如此说,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本就是妾身最为寻常的模样,何来装作,又何来累呢?”
江旻锐为她斟茶:“江州不比皇城。”
浅月不懂他是何意,只好接过茶盏,低着头小心地观察着江旻锐的神色:“王爷说的是,江州······确实比不得皇城。”
江旻锐低头嗅了嗅杯中茶香,复又抬头对上浅月闪忽的目光,笑道:“你知道本王说的什么?江州民风淳朴,比不得皇城规矩众多,而这穆王府向来也是不拘泥于那些个繁文缛节的。如此,你在顾府是如何,在这穆王府也便如何就好。”
浅月听江旻锐这么一说,一面惊异于江旻锐的举动,一边懊恼于自己昨日求江旻锐带自己出府的冲动。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妾身从前是顾府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是作为长女的本分,妾身天性本就如此的。如今成了穆王妃,则更应如此。”浅月急忙解释。
“是么?”江旻锐起身,抬手拨了拨浅月额前散落的碎发,轻轻笑了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么?月儿,我希望你永远因你自己快乐而真实的快乐,而不是因附和我的快乐而虚假的快乐,你能懂吗?”说完便踱步出了门,留下浅月反应迟缓地仔细消化琢磨他方才的那句话。
浅月似失了神一般回到栖雪阁,身旁的人一概不理会,关上房门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方才他叫自己什么?月儿?为什么?方才他又说了什么?希望自己真实的快乐?是何意?
太多的问题以及江旻锐那总令她捉摸不透的笑容萦绕在浅月的脑中,再加上早间下厨的劳累,浅月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仿佛听见松韵在叫自己,可她总觉着很累,睁不开眼,勉强努力地睁开眼,眼前也是一片混沌,然后脑袋一沉,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嗓子很疼,浅月轻咳了几声,便看见松韵端了一碗水来,将她扶起身,小心地伺候着她一勺一勺地喝水。
浅月觉得全身乏力,勉强支撑着自己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哑着嗓子问道:“松韵,我这是怎么了?”
毕竟是娘家丫头,又伺候着浅月一起长大,松韵回答的语气里不免多了些责备:“王妃昨日给王爷送了膳回来,只叫奴婢别打扰了您便进了屋关了门,可您要睡觉怎么不好把被子盖上呢?奴婢晚膳时来叫您,见您不答便擅自进来了,叫您也不应,一摸额头竟发起烫来,便赶紧请来郎中。所幸郎中说您无碍,不过是着了凉发热罢,可谁想您都快睡了一整日了。如今您可算是醒了,快将这药喝了吧。”
说话间,梅音已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端了进来,浅月闻见那味道便想吐,看见那黑色液体中自己的倒影便觉得瘆得慌:“这药这么苦,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松韵实在是太了解浅月了,浅月从前在顾府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可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竟怕喝药。于是她拿过放在桌上早已备好的蜜饯,放到床边的紫檀木镂空香几上:“良药苦口。奴婢特地备好了您最爱吃的蜜饯,喝完您便含些个在嘴里去去苦味吧。”
浅月还是有些不情愿,嘟着嘴,想再拖一拖求求松韵。可不想江旻锐却在此时进来了:“怎么了?”
“王妃说这药苦的很。不肯喝。”松韵起身恭敬地答道。
浅月本想瞪一瞪松韵,却被已经走到面前的江旻锐瞪了回去,于是只好在心里碎碎念。
松韵你怎么可以出卖你家小姐呢!
“我也是那句话,良药苦口。”江旻锐坐在床边,端过松韵手中的药,慢慢道:“你若不肯喝药,这病如何能好?”
浅月抿抿嘴,眼睛瞟向一边,仍是不肯轻易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