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海防道是负责浙江沿海的海防事宜的按察司官员,驻地在宁波,这一任的按察副使海防道冯老爷这一天应邀出席了宁波朱乡绅举行的宴会,他正有些郁闷的饮酒。
他这两年有些流年不利,去年倭寇入侵,连续烧杀了几个村庄,他被朝廷好一顿训斥,可是他也无可奈何,这大明的官军是什么样子谁不知道,更不要说浙江这富庶之地,哪有什么可战之兵。
这不朝廷就让张超的荡倭营来浙江剿倭,可是张子卓这个御史面子就是大,说是新军正在训练,还没有练成,就是拖着不来。
这都四月份了,瞧瞧日子日本又要入贡,虽说朝廷规定是十年一贡,可是倭人一两年总要来一次,一来就好些船,这一入贡,浙江保证会出事,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就在他有些无聊的与朱乡绅觥筹交错之际,突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奥,原来是朱家老二,看来是出海回来了。
朱家出海,冯副使当然清楚,他还占了一份干股,见朱老二回来了,他瞪着醉眼招了招手,“朱老二,今日如何姗姗来迟呀,该当罚酒三杯。”
朱老二脸色铁青,也不说话,朱家家主这个时候就看出不对了,连忙说道,“几位老爷,天色已经不早,学生看今日就到这里吧。”
宾客们也知道有事要发生,当然也很见机,很快就告辞离开了,冯副使摇摇晃晃的由侍女搀扶着就要离开,朱老二这个时候强颜欢笑说道,“冯太爷,小人有要事相告,不知您能否等一等?”
冯副使一听,酒意就有些消散,他笑着对其他官员说道,“诸位先行一步,老夫等等就来。”
很快客厅只剩下朱家兄弟和冯副使,朱老二终于憋不住了,他压着怒火说道,“冯老爷,我们朱家跟您合伙也有好几年了,哪一年您的分红年礼少了半分?可是荡倭营出兵双屿这样的大事,您却半点口风都没有露,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冯副使听完,他猛的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酒就醒了,他也是大惊失色,“荡倭营出兵双屿,老夫何曾知道?”
朱家主听到这里,知道弟弟为什么发火,但是冯副使是官人,怎么能随便质问他,所以朱家主连忙说道,“冯老爷,二弟性子粗豪,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多见谅。老二,还不赶紧给冯老爷道歉,然后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老二强忍着怒气,无奈的施了一礼,然后一五一十开始诉说这一次的遭遇,他们家三条船,被荡倭营毁了一条船,还抢了四千两,想想就肉疼,这一趟出海亏大了,可是他也没得办法,那大炮太有威力了,不认都不行。
冯副使听完,也是勃然大怒,张子卓一边派师爷来查问海匪倭寇的消息,暗地里却突然出兵双屿抢劫海商,这是在糊弄老夫呀,这么大的事情一不通气,二不吱声,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力?
可是发怒之后,冯副使却无可奈何,张超是钦差御史,他确实没有必要通气地方,就在他默不作声之际,朱老二已经是气不打一出来,老子每年几千两银子都喂了狗呀,这么个废物。
朱老二怒气冲冲的拿出了张超的旗子和小册子递给了一旁不断示意的兄长,朱家主打开看了起来,本来他还有些哭笑不得,都抢劫了还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但是看着看着朱家主就变了颜色,他皱着眉头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怀疑的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最后他又看到了后面空白处书写的一串编号,还有四千银半两的票据,上面还盖有荡倭营营务处的官印,这还真是一应俱全。
他看完之后,见冯副使不断张望,有些无奈的递给了他,冯副使仔细的读了又读,突然哈哈大笑,“老夫要弹劾张超,这就是铁证,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