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岁的独孤县令,面容一如既往的严肃,并未言语,只搁下手中青瓷描红色芍药的盖碗,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下方跪着的无双,眸色闪灭之间,似惊艳,似羞恨,令人难以捉摸。
一旁浑身茜色绣银丝芙蓉,满头赤金首饰明晃晃的曹氏,却是一闪眼中的嫉恨,那圆嘟嘟涂满了白粉的大饼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接了话,答道:“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离家了。昨日我与你父亲商量着,就送你去那清荷楼里,学点才艺吧。”
曹氏缓了缓,手中锦帕悄悄摁了几下面上那正在簌簌落落下滑的白粉,转头看向身侧的独孤县令。
后者面无表情。
曹氏鼻间轻轻一哼,抖了抖手中的锦帕,继续道:“你姨娘不在,我作为主母,便替你做主了。”
无双听罢,嫣然一笑,看得那曹氏心中一颤,手中的锦帕,差点掉落在地。
无双起身,福了一礼,缓缓答道:“一切听从父母的。”
曹氏这才笑得温和,深深的眸子里,闪过看一丝阴狠,口中却是缓缓说道:“那后日,你便去清荷楼吧。”
无双双眼,扫过那堂上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亦未正眼看自己一眼的独孤县令,继续保持着无比优雅得体,却是让那曹氏恨之入骨,恨不能撕裂了她嘴角的微笑,躬身回道:“谢父亲母亲做主。若无他事,无双这便告退。”
曹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锦帕。
无双转身,轻蔑一笑,不再言语,悄然退了下去。
屋外,候着的丝竹丝月赶忙上前,跟随在无双身后。
出了中院,丝竹急不可待地问道:“小姐,老爷夫人对您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有何不测?”
无双听了丝月的话,轻笑道:“母亲这是要把我卖到青楼呢。”这笑中带有些许讽刺。
丝竹听后更加焦急了,继续问无双:“那老爷没有反对吗?”
无双步子顿了一顿,却转瞬就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回道:“这大清早的就把我叫去,肯定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没有老爷的同意,你觉得夫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丝竹丝月一时顿住了脚步,无双继续道:“其实,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了。只是谁又能想到,他们能这么无情?还是我平时太宽容了些吧。”
无双面带笑容,似乎在叙说着别人的故事。但嘴角的笑,却怎么看着,怎么有点丝丝的冷意。
丝竹丝月互相对看了一眼,一时倒也想不出如何劝慰小姐,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只乖乖地跟在小姐身后,默然行路。
一路上,三人若有所思。
入了棠梨苑内,无双再也无话,只是闭了房门,开始收拾那为数不多的金银首饰及私物。
丝竹丝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本分地守在外屋,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掌灯时分,丝月却突然来报,说是那徐嬷嬷来了请见小姐。
无双挑了挑眉,这徐嬷嬷,一日来两次,倒不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无双想了想,还是让那丝月,前去宣了她进来。
徐嬷嬷入得内室来,曲膝行了半礼:“见过小姐。”
无双见了徐嬷嬷,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什么事?嬷嬷这样匆匆忙忙的?让人看见,倒要说是我们棠梨苑不懂规矩,让嬷嬷这么奔忙。”
徐嬷嬷暗暗喘气,面上却是一僵,看了那正襟危坐的无双一眼,恭声答道:“回小姐的话,中院来人了,是春华秋实。”
这春华秋实可是大有来头啊,二人是曹氏陪嫁过来的丫鬟。
这曹家在当地可是大有名气,虽一开始只是屠户起家,但后来却是有了银子便经商发家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