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爷爷娘娘住一起，接水，和泥（添火的煤泥），掏灰查（炉渣）从五六岁起就是我的任务了。

    从大椿树王旁用箩头往爷爷奶奶的小西房拖煤渣，我年龄小，只能少点拖。拖一路，洒一路。

    “唉呀！”我过二门门槛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活该，哈哈哈哈！”大爷家的大姑娘坐在二门门墩上，拍着腿笑了起来。

    “你这娃娃，十五六（岁）了，妹妹给你爷爷娘娘插泥（和泥），你不说扶起来，还上块（嘲笑）了！”妈妈从挨爷爷娘娘的大西房急匆匆地跑出来，给我拍拍土，看我摔到哪儿了没有。

    “东爱，回的！”大娘任春莲从挨我家南面的西屋也跑了过来。“不过就是卷（骂）了句活该么，你勿地（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和）十几岁的娃娃一般见识了！”大娘将妈妈说的话怼了回来。

    “燕儿，回你爷爷娘娘的锅舍的。”妈妈把我支开了。

    “你不好好地管住些（念xiu，一声）你娃娃，还圪呈（支持）了！”

    我吹吹被擦破的手心，爬上爷爷娘娘的炕，支楞的耳朵在听着。

    “怎腻（怎么）了，怎腻（怎么）了？”大爷虎儿从地里回来了。

    “你看囊大嫂，燕儿跌倒，冬爱不管还卷（骂）活该了，我说刚（说了说）还不教（让）了。”

    “我闺女只能我说，有旁人甚事了！”大娘寸步不让。

    “没浪（没有）打吧，我闺女又没浪（没有）打你闺女，你还不依不饶了，外（那）是她自己跌倒的，不是活该是甚了（什么）？”大爷口不择言，几个人吵作一团。

    爸爸拎着两个大提包，从杜儿坪回来，一言不合，几个人打起架来。

    “干甚了，都给我住手！”爷爷一声大吼。

    几个人头不是头，脸不是脸，浑身滚的都是土。

    “都跟我到东房来！”

    爷爷将前因后果了解了一遍。

    “燕儿年纪小，还知道孝顺老人插泥（和泥）掏灰查（炉渣）了，你们几个大人怎腻（怎么）带的头了！不知道甚唤和为贵吗？”

    “爹，你就会偏心，你有甚吃的喝（念ha，一声）的，不是先紧你燕儿了，何曾想过我们的四块娃娃了？”大娘不服气，回道。

    “一是燕儿小，二是燕儿心地善良，懂得尊老爱幼，晓得帮大人干活，难免我们老的会疼爱一点。”

    “不是东爱就卷（骂）活该了。”大娘嘟囔了一句。

    “外（那）还不是你平时在孩子们跟前胡说八道，让孩子们心中对老的小的心中不忿，不往我们跟前来，才引起今日的事端。东爱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她难道不是我们给布（抱）大的，我怎能不疼，不爱。浪块（那个）我也一样亲！”爷爷对大娘一番说教。

    “你作为老大，就应该有老大的表率，尊老爱幼，明辩是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腻还能火上浇油，兄弟相残？”

    大爷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再说妞儿，娃娃们的事，就娃娃们办，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要多说，多管教，不是还有她爹妈了吗？一人一性，百人百性，她也只不过是一时口快，你大嫂护犊子心切，说话不当，你就应该息事宁人，你向你大哥告状，肯定人家是两口子，不对也是对。再说连娃，女人们吵架，你就应该拉架了，怎腻（怎么）还能不怕势发（事态）不大，人脑子还要打出狗脑子来了！打着（念zhua，一声）谁（念shu，一声）好了？”

    爷爷一番话，几个人都不吵了，各回各家了。

    从那以后，大爷大娘，爸爸妈妈之间好像连话也不怎么说了。

    爸爸提了几箩头煤面子，几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