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门外跪着一片大臣,俯身不语,像是一大片倔强的石头般沉默爬在那里。门内一个相貌普通身形消瘦的男子和服而坐,隐隐威严如山,却皱眉垂眼,脸上铁青一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便是大宋皇帝,赵佶!长形御书桌上一尺长卷,一方墨砚,一盏黄灯灼灼,却是少了最关键的毛笔。桌边站着个妇人,便是大宋皇后。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卷起袖管温柔的缓缓研墨。粘稠的墨痕划开,仿若漆黑的清流汩汩,倒映出了悠悠灯光。皇帝将隐在袖内的毛笔掷于地下,恼怒的抱怨,“便是磨平了砚台,这些该死的白痴也不会离开,朕又哪里来的心情写?”
姚后展颜一笑,宛如春风袭面,一时间房内竟亮了许多。她弯腰将笔捡起,塞回皇帝手中,轻柔的声音流水般悦耳,真叫万般美丽都失了声。
“他们跪便跪,又哪里碍着陛下了。”
大宋皇帝赵佶面对皇后温柔如水的笑靥宛如迅猛的落石跌进了细水流中,不轻不柔的失了脾气。只好摇摇头小声的嘟囔几句,然后提笔蘸墨,悬心静神,却迟迟没有落笔。
因为远处马蹄声骤响。
因为皇宫御书房未曾听过马蹄声。
笔尖凝出一滴浓墨,颤巍巍的摇了摇,跌落而下,宣纸上展开了一朵肆意开放的梅花。
马上那人猛拉缰绳,马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那人滚落马下,匍匐在众多大臣前的空地上。
“参报吾皇,今日,城东太傅陈钟言病死家中。”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房外也是一片寂静。
只是,月光却仍然清亮,大臣们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吃惊,迷惑,继而转化为愤怒以及慌乱。
比如说御林军大将军林光宗。他抬起头颅,震惊的望向那人,语无伦次的道:“你你你大胆!哪里来的勇气纵马闯入皇宫深处?”
皇宫深处从未有马鸣过,所以很多人都不可置信,觉得无比愤怒。但是很多人不代表所有人。
赵佶沉默的看着宣纸上的墨痕渗透纸背,变成一个漆黑的黑色圆斑。良久才缓缓开口,低沉却又不可置疑的话宛如沉重的山岳般粗暴的打断林光宗的语无伦次,打断所有人的惊讶和愤怒。
“磬石道长,似乎,你并不在意何人亡了才是。”
那人叫磬石,是一个道士,却不是普通的道士,而是大宋天枢处的4名道士之一,替整个中原观看天象国运。
他曾经看见有一颗明星掉了,今天,他又看到另一侧相连的一颗小星掉了。
原本正常如斯,诚如时间淘沙般平静。可是他却发现这俩颗星,仿佛棋上的一枚黑白子,一落,便牵动的整盘棋势。
所以他仍是俯着身子,平静的说:“棋局开始落子了。”
“几年前那位便是第一个被吃的小卒。今日城东死的那人,是被吃的第二个小卒”
赵佶握笔的手越来越紧,似是要握断整片星辰般。他叹了口气。目光与皇后温柔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仿佛要看出些什么。他眸子看着前方那个倾世美人,露出无尽温柔。笔尖微动,指向御书房的门,却似指向整片山河。
“你或许不知,陈钟言是先皇微时相结之士,为我大宋谋划了半壁江山。朕于幼时,便敬为最尊重的老师。”“为何太傅一职空缺至今,为何我又敢违逆天下怨声,让他归田养老而去?”
“我大宋或许还未强大如斯,但我宋人,若没了骄傲,若没了血性,在他人压力下便妥协,又如何保我家国?”
“你便为我大宋因为失去的尊严谢罪吧。”
赵佶说话间,眉眼如梅花般绽出无尽威严,眸光渐渐斩去了儿女情长,留下的,是铁血的味道。
微风款款,娟落几片娇嫩的桃花。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