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正蹲在那里刻木雕的沈默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秦三娘伫立在院内的草棚旁,一双手一会扶扶木梁,一会又挽起发丝。
“饿了?”沈默起身往桌边走,端起半盘糕点来,笑了笑:“估摸着从哪个街摊买来的,当然比不了锦绣园,将就吧。”
对于这一类甜品,沈默一贯不喜。
从前在城里,那是条件好,宴饮请吃时候桌上摆的,自是个顶个的好,香甜软糯不说,就连里面的夹心也是经过特殊的调制,将它吃咽下去,唇齿间经久留香。
再说吃瓜果这件事,沈默一直没弄明白,喝酒便是喝酒呗,干嘛总要吃些甜味水果,那味道当真怪极,沈默也接受不了。
这下好了,平日里不吃的糕点吃下半盘,不碰的瓜果吃了满瓤,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全是惯的!
“诶,那个谁,丢一块来,看你吃的香,我也饿了。”
秦三娘微微愣了愣,砸了砸嘴,想说你晚上吃了好几斤的驴肉,哪里会饿的这么快。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将嘴巴一努,瞪起眼睛,朝着他狠狠地丢了半块。
沈默赶忙拿双手去接,终究慢了半步,眼睁睁看着那半块糕点落在地上,他就捡起来反复吹了两遍,直接丢进嘴里咀嚼。
“也不记得是七天前还是八天前,反正是没出长江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跳河,又下大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咳,咳咳,很透的那种。”
“你!”秦三娘正小口嚅着糕点,听他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等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张起嘴来想要斥责他。
“应该不是你。”
“嗯?”秦三娘眨了眨眼,微微愣神。
又听沈默再道:“是你也无妨,谁稀罕看你呀,当时的目光都被女侠吸住了!那下水救人的女侠周身用夜行衣裹着,当真是可惜至极,啧啧,那浑圆c饱满c挺翘诶,你怎么走了?”
“登徒子!”秦三娘跺脚疾走,眼瞅着要走院门。
沈默这才悠悠道:“外面有狼。”
“有狼我也不怕!总好过与你待在一起!”秦三娘倔强地回过头来,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想清楚,你走出这扇门,面对的是什么也真是,群芳院也忒差劲了些,怎么调教的,三两句话就受不了了?”
☆
时间悄悄流逝,沈默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对于这名当众诬陷自己的女人,护她几天周全,安排她在草棚里住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段时间,沈默的脑海里不时地想起陈映容说过的话。
“除了老娘,别人对你,都是假的!”
是啊,恐怕也只有她不会害我,也不会离我而去吧?
当初落魄成那个样子,她也愿意收留我,又共同经历了数不尽的波折。
所以,写起休书来,才会一字一顿,泪湿长襟。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梅花山下,点足轻拥,雪挥挥洒有此,今生足矣,天上再见——沈长卿。”
吹一吹墨迹,不禁要怨这纸张的弹性也太好了,将风弹进了他的眼睛里,苦涩发迷,睁不圆。
陈映容对于沈默而言,不只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他弓着身躯站在窗前,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苍凉的月光打在身上,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很疼呀。
从前的自己太过荒唐任性,丝毫没有作为夫君的担当,也没有让她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而到如今,他想去补救,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有余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