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等等,”梅笑红惶急地叫住王杨,笑容满面地说,“求你个事行吗?”
“哎,梅大夫,你千万别提这个求字,我最听不得这个字。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推辞。你说吧,什么事?”王杨急忙保证道。
那时,他年岁还小。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常常求人。可求人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所以他最怕听见这个求字。
“你帮我买两张电影票,行不行?我听说片子倍棒!是印度电影《流浪者》,前几年演过一回我没看上。这是第二次上演,据说票还是特别难买。能帮我买两张吗?”梅笑红笑靥如花。刚才的刁蛮霸道,转眼就被似水之柔取代。
“嘿,我当啥大不了的事。就这么个小事?没问题!”王杨爽快地应下。
这个事,王杨根本就没当成个事儿,可在梅笑红这里,还真是一个挺大的事。
并且,也是一个无可挑剔、极其充分的理由。尽管这也是一个老掉牙的理由。
因为,此时,还是卖方市场。什么东西都奇缺,买东西拥挤的习惯仍如昨日。
没有后门或者熟人,买什么都得去挤。东西没开卖时,人们企鹅似地排着队。
一旦商店的木板门一打开,便会立时天下大乱。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动物法则,取代了文明礼貌,谁抢着算谁。人头上爬来爬去,是小伙子们的家常便饭。
那真是,没一把子好力气,有钱你都买不上东西。
要不然怎么说“秤杆子”,也是极其吃香的职业。
挺胸凸肚的卖大肉的屠夫,比一个一般企业上的处长,结交的人都多。因为他掌握着肉的肥瘦的权力,人人都饥肠辘辘的,谁不想买点肥的回家垫肚子底?
所以一进肉食店,大都数人都是一脸媚笑:“师傅,请您给我来块肥的”
然而,给不给你来一块肥的,就是他说了算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卖大肉的镇关西们,比一个堂堂的处长都牛气。
至于买电影票,那就更是力气活了。自建市到此刻,影剧院是乌兰山人唯一的娱乐场所,聚集的多是年青人。斗殴打架,已经成为每日必定上演的固定加片。
在影剧院的地盘上,称王称霸,是绝大多数男孩儿,梦寐以求的愿望。
这时节,能打架的人,比后来的歌星影星们,所受的追捧一点都不差。
王杨和白桦树等人,小的时侯,最大理想,就是在电影院这块是非之地。打出一片江山,占有一席之地。
但由于他们脸皮太薄,又不够坏。尽管王杨有好武功,却始终未能如愿。不能像曾国祥或各路老大那样,悠闲自在地抽着烟,等手下喽罗把电影票双手捧上。
为了梅笑红的电影票,王杨卖了把力气。在翻滚如潮的人群中拼了十来分钟。
到了十八点二十分的时侯,王杨挤出人群,丢盔卸甲地站在电影院围墙大门左门柱处,手握着两张皱皱巴巴的电影票。他的右手腕,被售票口挂掉一层皮。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领导下的令,干的让人骂祖宗的事。电影院的售票口,是一块铁板,用汽焊枪割个洞。一般情况下就能容纳两只手,可事实上总是有四五只手同时向里硬塞。几乎每一个买票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得到挂烂手腕的奖励。
售票口狼牙交错不算,电影院还被高大厚实的围墙围起来,进出都得通过一个大铁门。
王杨同梅笑红约好,十八点三十分在此相见。然而,等到十八点五十分了,影剧院通往医院那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大街上,还是没有梅笑红的影子。
王杨是又急又饿。干了一下午的活,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又在人海中拼搏了十来分钟,更是又累又饿。加之晚上,还要去夜大上课。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