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失去的越多，在意的越多就意味着痛苦的越多，记住的越多就意味着回忆的越多。

    生活被拉长，反反复复，一个光景。

    不惧光明却与黑暗为伍，不喜杀戮却用杀戮救人，今日又明日，都在为一个虚无又现实的使命努力活着，这大概是作为一个强者最可悲的地方了吧。

    错了对了，又有谁知晓，旁人只是琢磨不透，所以故作神秘，人各有心，互不在意罢了，永生又如何，日日夜夜都是如此，谁也不知我生为何来，我生来可能只为守护一方，谁也不知我死为何去，心死便是离去。

    大祭司一夜无眠，手中的火焰熄了又亮，亮了又灭，山洞中的景象实了又虚，虚了又实，岁月一刀刀刻满他的一张脸，也一点点打磨他的心，这一夜之间，灰发全变作白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弱的烛光渐渐进入山洞中，烛光很小心地被放在石桌上，立刻映出大祭司满头白发。

    永生慌忙跪倒：“师尊，您没事吧。”

    大祭司手一挥，烛光瞬间熄灭“为师没事，为师只是老了。”

    “老了”永生喃喃道，“师尊怎么会老呢，弟子还有很多东西没向师尊请教呢，师尊，您”

    “永生，你生性善良，不喜杀戮，但你可知道天下之事并不是善良仁义就可以做成的，天下之事乃是强者才可以做成的。”

    “永生明白，永生愿意做师尊这样的强者，保护皓森，保护师尊，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但保护也就意味着反抗和杀戮。”

    “我不怕杀戮，杀死坏人是我的责任。”

    大祭司点点头，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你曾想过永生不死”

    “弟子不曾想过，永生离我太遥远了，我只想用一生守护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你可知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强大的敌人，是杀戮，受伤或死亡。”

    “不，是孤独和黑暗。”大祭司大手一挥，烛光又重新亮起，他和蔼又不失威严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总有一天你将面对，别无选择，因为你已被命运所选择。”

    “是，师尊”永生小心地拿起蜡烛，慢慢走出山洞，在走廊里他喃喃道：“我没有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们有亲人，师尊即是我的亲人，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我也不怕，我要守护这里，我什么都敢面对。”永生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他想了许久，以至于连烛火都忘记熄灭，但他依旧坚定。

    人们都起得格外的晚，战争之后清晨总是特别的疲倦，掌门已派人将昨日门外战死的尸体全部集中在一块空地上，上百具尸体即使离得很远也能闻见腥腥恶臭。

    “无论是皓森弟子还是荒蛮野人，死者为大，逝者安息。”陆海手拿火把点燃架在尸体上的木柴，火迅速燃烧起来，烤焦空气中的血腥，也让每一个曾经的热血男儿化作了灰烬，无论生前如何风光或是落魄，一切都已结束。

    陆海退到几十米外望着烈火，多少年轻的皓森弟子丧生，多少亲如兄弟的长老为保卫皓森而死，他觉得愧疚，对不起死去的英魂，但死者不可复生。

    待火烧尽，陆海双膝跪地，拱手道：“我陆海在此起誓，各位死去的皓森弟子绝不会白白牺牲，他日荒蛮若再敢来犯，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愿逝者安息。”其他长老弟子也跪倒在地拱手道：“愿逝者安息”

    陆海虽然为死者悲痛，但悲痛终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马上找人飞鸽传书给中原的六长老，叫他务必把流光剑带回皓森，而且此事越快越好。

    书信送出后，陆海稍松一口气，荒蛮野人都为流光剑而来，中原之大，识得流光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