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显耀无精打采回到香城,面对家人的寻问,支支唔唔,欲言又止。静茹感觉他不对劲,心里忐忑不安。待夫妻两独处,转弯拐角地询问,想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嗅出蛛丝马迹。谁知荣显耀鲜言寡语,问一句,答一句,言简意赅。问多了,他极不耐烦,要么缄口不语,低头沉思。要么小声呵斥,怒气冲冲。自应试归来,他时常发痴发呆,独坐傻笑,少思茶饭,昏昏欲睡,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龟缩家中,足不出户,仿佛要与世隔绝。如此异常,自认识以来鲜为少见,静茹十分堪忧。静茹耐心而豁达地开导他,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力而为就无怨无悔,无须自责,不必苛求。进而安慰他,关心他,体贴他。尽管如此,他仍然垂头丧气,一蹶不振。静茹叹息之余,默默流泪,好不伤感。
荣显耀离家以后,岳父李剑终于松了口气。让老伴和女儿们在家里静候佳音,他兴冲冲地出门忙生意去了。同行有了解他佳婿的,无不夸其人品才干,大伙拱手称贺,仿佛高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李剑心里乐滋滋的,胸有成竹地扬言,如若佳婿高中,他宴请诸位,庆祝三天五夜,一醉方休。听者满心欢喜,言者欢喜满心,无不乐在其中。
李剑备齐货物,让伙计随货同行,他轻装出发,急速返家。路途听应试学子谈论,一书生因题淫诗被逐出考场。有幸灾乐祸的,有扼腕叹息的,有嘲笑怒骂的,传得沸沸扬扬。更有好事者专程赶往夫妻客栈,先睹为快。龙盘镇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李剑一路听来,越来越觉得此事与显耀有关。他晓行夜宿,一日中午来到共兴场,顿觉肚中饥饿,便走进了兴食店,胡乱要了些饭菜。然而食之无味,正欲结账出店,只见三位书生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店小二迎上去道:“三位公子请这边坐。”指了指靠墙的一张空桌,抢先一步站到桌前,抹了抹本来就很干净的桌面。三位公子随手把行李往桌上一放,懒洋洋地坐下来,有气无力,如大病初愈。
“三位想吃点什么?”店小二像背书似得报出一串菜名。
“得了!得了!”店小二菜谱未报完,其中一位胖子不耐烦地吼道。店小二站立一旁,不敢吭声,耐心地等待吩咐。
“刘兄,随便点几个菜,吃了好赶路。”胖子说,坐在他右侧的公子点了三个菜,一碗酸菜肉丝汤。然后,噜噜嘴,问另一位还要不要添点什么,他直摇头。
“三位要喝点什么呢?”店小二又像背书似得报上酒名。
“得了!得了!要酒水晓得招呼。”胖子极不耐烦地说。店小二很不高兴地转身向厨房报了菜名,随后拿来碗筷,倒了三杯水,一声不吭地站回柜台前。
“小二,上菜!“胖子等了一阵高声吆喝。
店小二正在算账,装着没听见,懒得搭理。李剑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胖子似曾相识。他在记忆里翻寻,等结了帐,一声“哦!”,茅塞顿开,突然明了。店小二以为算错了帐,赶忙报价让他核实,李剑摆了摆手。
李剑径直走到胖子面前,正欲开口询问,胖子惊讶道:“李伯,请坐。”说着站了起来。
“显耀,他没跟你们在一起?”李剑迟疑地问。
胖子李生一愣,刘生和苟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
“哦,显耀啊!刚考完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刘生佯装轻松,接着说,“唉!他太恋家,舍不得老婆和孩子。”
“应试结束后,我们顺便去龙盘镇玩了一天。”苟生插言道。
“龙盘”李剑欲言又止。
“对,龙盘。”李生赶忙说,“有位应试的秀才在客栈题诗,引发了一桩命案,被逐出了考场。”
李剑没再追问,大伙邀请他共进午餐,他说刚吃过。他外出采购货物归来,不巧遇上,正好相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