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爷去香城看望儿子,活蹦乱跳的去,奄奄一息地抬回来。听说廖家药铺的廖郎中也没辙,只得回家等死,时日不多了。
石显出诊回来,听到乡亲们传得沸沸扬扬,打听病因,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回到家里,静下心来想:这荣老爷真是命苦,费尽心思培养儿子成才,忍心将长子过继别人,巴望他有个好前程。儿子成了香城有名的秀才,又是兼山书院黄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功成名就指日可待。荣家新盖了一套四合院,门前的那对石狮子比荣姓祠堂那对还威武,家道兴旺,日子过得如火如荼,难道荣老爷如此命薄。
荣老爷五十出头,身板硬朗,待人谦逊随和,从不因儿子是秀才或有钱有势而欺压乡邻。时常乐善好施,挺招人爱戴。怎么进城一趟说不行就不行了呢?荣显耀和石显是同窗,虽然多年无交往,但儿时的竞争对手,给彼此留下难忘的回忆。少时无缘难决雌雄,不防明日去会会他,顺便给他爹治病,或许能治好,赚他十几个大洋,赢他一回。
太阳刚露头,天热得火烧火燎,禾苗叶子卷起了筒,清溪河两岸蝉声长鸣,叫得人心烦意乱。石显下地给玉米施肥,忙到日头高升,满身臭汗淋淋,全身湿漉漉的,臭气熏天。他收工回家,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换身衣服出门而去。
荣家院门口,一条如狼的大黄犬狂吠着向石显扑来,他闪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狡猾的黄犬窜到石狮子后面。荣显辉听到狗叫,从院子里走出来,喝住黄犬,把石显迎进去。
院子白墙青瓦,雕梁画柱,宽敞明亮。院坝青石铺成,地面石块般般大小,整齐平整。石砌的花园,种着奇花异草,清香四溢。石灰刷就的墙壁洁白无暇,两排茂盛的桂花树立于院坝左右,几颗尚未长成的葡萄绕在青冈树搭成的木架上,枝繁叶茂。葡萄架下摆放着两张大理石面的石桌,桌面上画着棋盘,绕桌四周放着四块石雕的圆凳,井然有序。堂屋里摆放着一口黑漆八盒大棺材,棺盖横放在棺材上,沉闷而阴晦。
荣显耀迎出来,寒暄之后,领石显走进病房,只见荣老爷躺在床上,面呈土色,瘦骨嶙峋,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但尚能有气无力的泛泛数语。石显给荣老爷请安,仔细观查他的气色,退出病房。荣显耀把石显请进客厅,招呼上茶,与石显一叙旧情,说到少年时“学堂竞争”彼此称赞,犹含敬意。
“唉!贤弟少时才华横溢,天资聪明,倘若不是为父横遭惨祸,想来已飞黄腾达,显赫无比。”荣显耀夸耀道。
“与荣兄相比,犹如昙花一现,深感惭愧。”石显说。接着喝了一口茶,称赞道:“好茶!荣兄犹如这龙井,功成名就,令人仰慕。”
“岂敢!岂敢!虽历经数载寒窗,但距成名之奢望相距十万八千里,功成名就也只是希望而已,只不过是读书人的追求罢了。”
荣显耀诚恳地说:“贤弟心志高远,潜心攻克蛇毒,造福乡邻,令人佩服。”他有些激动,继而言诚意切地叹道,“唉!自从贤弟弃学,那时我也无心进取。进城多年,寒窗苦读,却一事无成,虚度光阴,无颜面对。有时匆匆归家,匆匆而去,只怕面对贤弟无地自容。”
“同饮一河水,却相去甚远,我虽衣冠楚楚,但内心空荡如洗。贤弟虽粗布裹腹,但志存高远,过得充实而烫贴,与你相比,惭愧啊!”显耀眼盈泪珠,面露悲切。
“荣兄,我虽奋斗多年,但心愿未了,仍需脚踏实地,奋力而为。”石显如实说,“今日冒昧而来,一者探望荣伯父,给她老人家问安。二者想给他把把脉,看能否尽些微力。”
荣显耀深表谢意,述说着父亲的病情:“进城那日,我拉他上禽珍阁,吃了香菇炖熊掌。老人走了几十里山路,肚中饥饿,牙又不好,香菇和熊掌是干货,可能火候不到,炖得不到位,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