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灶台里的一锅豆腐咕咕冒着泡,一家人挤在那吃着晚饭。
“爸,我退学了。”夏正阳突然抬头。
夏天的手一僵,刚夹好的豆腐落在灶台边,又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边上那个显老的中年妇女在楞过一瞬间后低着头继续吃饭。
她一直知道,儿子很懂事,家里的大事也是丈夫做主,这个时候自己不说话,反而是对儿子的一种保护。
没有人说话,只是气氛很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夏天突然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的身体有明显往夏正阳那靠的动作,她的下意识只是为了防止丈夫突然打儿子。
在乡下,退学和被学校开除是一样的,他们不会去抠字眼,只会带着异样的眼光幸灾乐祸,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没有书读,是乡下家庭最忌讳的事情。
夏天往外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白酒。
很廉价的稻花香,十块钱一瓶。
夏天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这一瓶45度的白酒,足够他醉的不省人事。
当白酒的香味钻进鼻子的时候,夏天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是那么的明显。
入喉,久违的刺激让他大口呛了起来,弯着腰像是受到攻击的大虾。
中年妇女连忙放下碗筷,拍着他的背,想帮他把那口憋在胸口的闷气拍出来。
“好香啊!”张大嘴吸着鼻子出现在厨房门口,脸上是寻到猎物后的兴奋。
张大嘴嗜酒如命,无奈家里婆娘管的严,自从夏天戒酒后,就再没有那么方便的地方蹭酒,张大嘴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夏,这是喝的喜酒?”张大嘴咽了咽喉咙,满脑子都已经是酒香。
“来,一起喝一杯。”夏天让张大嘴进来,中年妇女去取了碗筷,并让出自己坐的位置。
就着灶台吃饭,张大嘴一点都不嫌弃,只要有酒,路边的臭茅房也可以是花天酒地的地方。
张大嘴喝酒很猛,一口闷半碗。
“哈”满意的抹嘴,看向闷着不说话的夏天,又看一看低头在那扒饭的夏正阳,突然有点懵:“今天不是礼拜一吗?不上学么?”
厨房里静的落下一枚针也能听见。
张大嘴脑中闪过一丝惊光,整个人腾站起来,满脸惊骇:“那天校长来,真是要开除夏正阳??”
夏天仰头,灌下半碗白酒。
“你看!我就说吧!校长上门能有什么好事!”张大嘴身体里憋着兴奋,似乎在为自己的正确判断而鼓掌,整个人有点飘了起来:“老夏啊老夏!当初你就该听我劝!去什么武意一中啊!那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吗!咱们乡下学生基础差,勉强考上去了也没用!”
“这下好了!开学一礼拜就被开除!除了高职没地方去读了!”
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一扫而空。
终于回到了之前,隔壁家的夏正阳始终不如自己的儿子!
夏天突然站起来,手一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起来的酒瓶子顺着张大嘴的脑袋砸去。
砰!
酒香四溢,张大嘴捂着脑袋蹭蹭蹭退到门板上,借着后背抵着门板的一口气,人还没倒,血从指间满出来。
灶台里还有小火,炖着豆腐咕咕响着,夏正阳看着血从那指间满出来,恍惚之中感觉是一样的声音。
“你!”张大嘴声厉,刚脱口一个字,已经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尽,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眼前一片黑暗。
夏天甚至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酒精的刺激,以及张大嘴那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夏正阳没书读的大嘴巴,已经让他整个人处在一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