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总是要跟着我？”

    走了数十步之后，赫宇凡终是忍不住的回头，稚嫩的眉头簇成了一道道皱痕。

    走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发丝凌乱，身上穿着的是沾了黄泥的衣衫，脏得令人分不清之前是什么色样。

    “因为你是好人。”女孩听到他的提问，微微抽了下鼻头，细声回答。

    “”赫宇凡顿时哑了声。

    他方才不过是见这个孩子躺在路边，心生不忍，便递了个包子过去，哪里晓得她这就缠上来了。

    果真如家主所说，人还真不能多管闲事。

    “我先说好，就算你跟着我，我也没有包子给你吃了。”赫宇凡捂住胯侧的布袋，里边的干粮已少得可怜，怕是连他都不够吃。

    这次跟着出来运货，却倒霉的遇上了泥石流。虽说他是大难不死，却也被与商队隔开了，如今他迷了路，只好寻着记忆四处摸索，但求能在干粮耗尽之前回到平城。

    他已自身难保，哪里有这闲空带上一个拖油瓶？

    女孩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他的包袱，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良久，她才仰头看向他：“那也没事，我也没有家，无处可去。既然我们都一样，那就一起做个伴吧。”

    谁无家可归了？！赫宇凡差点跳脚，他只是迷路了，怎的就被规划为孤儿了？

    不过他也没这个力气跟一个小屁孩解释这些。眼见劝说无望，赫宇凡便也不再费这个口舌，他紧了紧腰间的包袱，便又迈开了脚步。

    他今年虽才十二，却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了。靠着嘴甜卖可怜，这一路打听下来，路线居然也被掌握得八九不离十。偶尔碰上些好心的村民，还能得一些米饼之类的干粮，也算是比较滋润的。

    但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小拖油瓶居然真的就这么一路跟着他。这都快十日了，他完全没有理过她，只是偶尔心情大好之时会扔点吃的过去。可即便他的态度如此恶劣，她也毫无怨言。

    “我说，你真的打算一直跟着我？”在找到一个马厩落脚后，赫宇凡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太不寻常了，他这几日完全是把这小姑娘当狗狗养了，若是一般人不该早就气得破口大骂了吗？这孩子怎会一句怨言也没有？

    女孩啃着手中发硬的饼，没有回答。

    赫宇凡盘腿坐到她对面，单手拖着腮帮子，第一次开始细细的打量她。

    小脸黑乎乎的，估计是被抹了泥，若不是声音清脆，他估计都要分不清这是男是女。她的五官被泥掩住，看得不是很清晰，唯有一双黑眸露在外边，清澈灵动。

    估计是由于常年没有吃饱的关系，她的身体特别瘦弱，但胆子却大得出奇。就他看见的，这小女孩能毫不畏惧的跟一只比她还壮的狼狗抢吃的，吓得他当时扛了她便玩命的跑，若不是那狼狗被主人家栓着，他们两人的小命怕是都不保。

    “喂，你没有父母吗？”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但赫宇凡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

    这次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将饼从嘴边移开，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是被卖到村里的丫头。”她稚嫩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的身世，“前几日村子遭了泥石流，我找不着路回去，饿了好些日子。”

    突然她顿住了，想了下又改了口：“其实在泥石流之前，我也没吃过东西。因为我折了院子的一根酸酸草，被婆婆禁食了。”

    赫宇凡有些震惊。虽说他也是赫家的下人，但却从未吃不饱穿不暖过。家主待下人极好，冬日会发衣，只要做事情，每日三顿饭绝不会少了你的。有时候话说得好讨主人欢心了，还能得些赏赐，逢年过节还有肉吃。

    更何况他并非一般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