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冬天，燕子的奶奶去世了，如果放到现在，60多岁根本就不老，但是燕子的奶奶一生操劳，娶了儿媳妇后也没有受到什么照顾，自己反倒老了还要给儿子儿媳妇带孩子。燕子奶奶死前吃不下一口饭，村里的医生说她是喉咙里长了东西，喉咙被堵住了所以吃不下，村医给燕子奶奶挂了几瓶盐水，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燕子奶奶去世了，第二天来拿东西的洪二柱才发现床上喊了好久没有声音的娘已经死了，浑身冰冷，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就像自己七岁的小君，那个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二女儿般大小。

    死了娘要办酒席，张兰花穿着孝服笑逐颜开，面对来出礼的人张兰花热情招待着，洪二柱和几个姐姐守在棺材前。洪二柱的大姐说自己的娘一辈子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年轻的时候生了姐弟这么多人，辛苦的拉扯他们成人，老了又帮忙带孙子，临死前还吃不下饭，活活的被饿死，死的也好，到了阴曹地府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一定能托生个好人家，不再那么辛苦。洪二柱打心底里想好好孝顺自己的娘，可自己偏偏娶了一个凶悍的媳妇，自己的娘死了，媳妇感叹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洪二柱窝囊，但是男人又不能没了老婆让人笑话。

    从那天起，燕子开始蹒跚学步，也是从那天起，小君分外的想念自己去世的奶奶。从此小君回到自己家居住，早早起床清扫院子里的鸡屎，然后再烧稀饭热馒头给一家人做早饭，弄好再叫大家起床，等大家吃好，小君站在小板凳上刷锅，地灶锅支的又大又高，小君刷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埋在锅里。小君不敢有一刻的清闲，因为如果不是在干活或者带自己的妹妹，妈妈一定会大声责骂，如果敢顶嘴免不了一顿毒打，即便是小声啜泣也会被扇耳光，直到自己把所有的眼泪和鼻涕憋回去，张兰花才会离开。小君上学的时候会早起打扫c做早饭，回家后要做中饭，下午回家做晚饭，饭后洗碗刷锅，弄好了再哄妹妹睡觉，如果放假在家，小君除了做这些还要顶着大太阳，暑假的时候下地割草，这草总也割不完，几亩地不停的割，后面不停的长，张兰花说如果不是中午下地割草，草不会被晒死。有一次小君晕倒了，张兰花认为小君是在装，上前踢了几脚，然后就把小君仍在太阳底下晒，说看看会不会被晒死，如果被晒死了就省下学费钱了。小君命大，居然没有被晒死，也许是玉米地里的阴凉把小君救了吧，瘦小的小君躺在50厘米高的玉米地里如同一个小土块，那么不起眼。家里喂了几头猪，每天下午要去地里弄黄麻叶子回来喂猪，黄麻上面好多刺，大人摘叶子都是带着手套，可是小君却什么也没有的去摘，扎了也不觉得疼，因为如果回来晚了又是一顿毒打，只有在晚上睡觉前，小君才会感受到指尖的痛楚，指腹上全是洞，血已经不流了，小君多希望自己在夜里睡着睡着也就跟着奶奶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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