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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栏瘦影,泪向晓风送

    钗头凤,凤何从?

    凤只銮孤各西东。东园桃李西园种。

    双思红,断肠红。花名虽异本相同,一样相思肠断。泪飘红啊。

    只是夜夜夜凭栏,岂贪残月送”

    旧式录音机里,正传出几十年前粤剧名师林小群主唱的《钗头凤》。声息幽幽悠悠。

    从百年小楼的露台往南看,越过小小的的一弯秋色湖,便到了长满长春藤的漏雨轩。轩顶长年长满了斑驳陆离绿意残缺的老长春藤。这是古园林研究者田浩文长年努力的结果,也是他最爱长久呆着的地方。

    他常常说:“长春藤的绿意残缺,像凤鸣园的沁凉斑驳,是一种完整。”

    芷风听了十几年,也就是这一曲《钗头凤》,她感觉很郁闷,不明白田叔叔为什么这么郁闷,和这么不怕郁闷。只要不下雨,每天晚饭后,田浩文叔叔几乎都爱钻进漏雨轩,打开那老式的录音机,转动那磨得起粉的磁带,听林小群那幽幽颤颤的《钗头凤》,在那点昏黄地灯光下,沙沙地写那与凤鸣园的落叶一样枯黄一样干涩的园林建筑研究文字。

    她问过田浩文叔叔,为什么不用手机或其他数码播放粤曲?浩文叔叔说:“经典的,除了词c曲和唱腔,还有器材。就好比凤鸣园,要是用现代的载体去认知去修缮,要是用电脑去代替笔录,就无法感知它的经典与永恒”

    芷风觉得,田浩文叔叔深情而专注。

    “妈妈,这么晚了田叔叔还没走,还在听《钗头凤》。”芷风打破蒋澄舒忧郁的沉默。

    妈妈平腔的嗓音地在胸廓里困闷着回应:“搞错了,完全搞错了。听《钗头凤》应该在黎明里听在黄昏里听。”

    “但是田叔叔说夜深人静,听着《钗头凤》写东西就特别有感觉。”芷风说。

    蒋澄舒看着漏雨轩那一点灯光,声态从急躁忽然又变得轻描淡写地说:“是啊,谁能强迫谁的感觉?自己也不能。”芷风放弃了对妈妈语态的捕捉了。

    她捕捉不了。

    蒋芷风知道妈妈没病的时候,是一个十分诗意的女人,喜欢呆呆坐在晨曦里,喜欢闲闲地独步在黄昏里,喜欢坐在绢花堆里慢慢地做手工绢花没有人来惊扰她,她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惊扰。

    蒋澄舒的生活是慵懒的,目光是迷弥的,她的心思却是不明所以地负重的。那种能让所有人恻隐的瘦削与毫无生气毫无光泽的苍白,能让田浩文为她飞蛾扑火,更加能让他默默守候她十六年而始终彬彬有礼。她有她的内心世界,她有她的思想领域,她有她的活动空间,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早已停滞于某一年龄阶段里,早已停歇在某一人生片段里。

    芷风知道妈妈是单纯的c单一的也是执着的。只要妈妈不让她操心,芷风便会做一个深呼吸,然后马上投入她的学习。她一刻不可放松,因为妈妈随时会耗尽她所有的精力。

    芷风拿出明天面试的履历表,母亲栏“蒋澄舒”三个字总是让芷风感觉很自豪,因为老师第一看见了就说:“呵蒋澄舒,名字多美丽!”医生每喊一趟病人蒋澄舒的名字,总会无限怜惜地多看两眼;田叔叔每次喃喃地叫澄舒澄舒,那时候的表情也完全超过了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所能给的全部温柔。美丽的蒋芷风因为有一个比她更美的妈妈蒋澄舒而自豪,妈妈的美是绝色的,罹患抑郁症的妈妈的病态的美,因为是让人心痛,让人心碎的,更显美得无人能及。

    “妈妈的名字真有诗意!”芷风一边填一边说。

    蒋澄舒轻叹一声:“有诗意,就很难有笑意,一般都是这样。”

    “何谓世上最美,大概,是凄美吧?”蒋澄舒不知所以地补上这一句。

    芷风擎笔在父亲栏处凝住了,母女俩无可逃避地再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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