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弃大陆,神弃历七月初七。
月光清朗,夜幕如纱。鸟归虫伏,层峦浮华。
一处大山之中,涧流之上,一群老幼围着篝火,临渊而立,影影绰绰,沉默地望着远山。
群山潜伏,静静的望着那些稚嫩而平静的少年。
那些少年穿着灰白青黄的各色布衣,或站或坐,或倚或躺,聚集在一处名为升龙台的地方。
升龙台西北两千里,连天的湖水倒映着天穹。在穿着红黄僧衣的僧侣护持下,一群十一二岁的阿克和觉无,默默的望着澄静的湖水。“春部”,这是圣湖的名字。
升龙台以西两千里,春部以南两千里的交汇处,三座雪山环拥着几汪浅水。微白的月光下,一群黑黄长袍少年匍匐在湖边,在几位老年避魔的引领下,向仙来c埋俑c诺吉三座神山致礼。“仙来日,吾埋俑,神山赐,此诺吉。”低沉或清脆的声音一遍一遍念着,慢慢地,像风一样,飘向远处雪山的山巅
微风渐起,积雪覆盖的仙来神山山顶,雾气幻化成云瀑,从山巅倾斜下来,为神山加了一件圣袍。
持杖的老年避魔将木杖交给领队的少年避魔。少年们依次将罐里的湖水从头到脚倾倒在身上,直到全身湿透。然后几十人跟着举杖的诺苏,默默念着真言,向埋俑神山行去。行至一陡峭的石壁洞窟里,按顺序依次躺下,直到身体冻得不能动弹神山的雪布一般倾覆下来,一层又一层地盖住了虔诚的少年们,直到所有人都被冻成冰俑,埋在了山间
风起时,飓风裹着十余条水龙从远处向春部圣湖聚集而来,然后在圣湖中心汇聚成一条巨大的水龙穿湖而过。湖边的少年阿克和觉无,排成一队蜿蜒盘坐在水龙飓风的来路上。少年们的衣袍袖口用黄布扎紧,水龙卷向他们的时候,衣衫被吹得胀起,像一个个红黄的灯笼,被飓风卷上了高空,最终和水龙一起,消失在天际
风起时,升龙台上方的弦月被云层遮盖,天空变得阴暗和幽沉。燃着的和燃完的符纸灰烬被风卷上天际又卷下了山崖,刮起黑色的旋风,和远方涌来的云层一起,遮盖了升龙台下的悬崖和深谷。山涧里传来的水声与树木间呼啸的风声交杂在一起,形成若隐若现的人类战场撕杀声,在峡谷上空久久回荡。风声冲入升龙台上少年们耳里,嘈杂到极致后,变成单一的轰鸣,世界变成得不一样的空灵静谧。少年们依次站起身来,舞着木剑,念着箴言,向四周划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跃出了升龙台,消失在云雾中
升龙台旁的山林中,一位驼背老人和一个清秀少年正在漫步。老人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少年则是一声未吭。
这天是少年出师的日子,他要经历的,是出师考。
“那边那座坟的风水不对,过于凶煞”老头嘟哝着。
少年盯着前方,没有转头。若干年前,老头的师兄在出师考上听着类似的话向左边看了一眼,什么坟都没看到,几天后,左眼便失明了。
“这么大了,走路还驼着背,长大怎么娶媳妇”过了一会儿,老头盯着少年的背说道。
少年没有说话,没有回头,也没有下意识地挺胸。若干年前,老头的师父在出师考这样训老头,老头挺了一下背,几天后,背越来越驼,最后成了一个驼子。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坐下歇歇?”老头笑咪咪地问道。
少年略微放缓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若干年前,一位师祖在出师考中坐下歇了歇,然后一双腿就歇了一辈子,瘫了。
“冷不冷?要不喝口酒驱驱寒?”老头说完,取出一个小酒瓶喝了一口。
少年没吭声,似乎突然明白那位酒醉鬼师伯是怎么来的了。那位师伯现在见酒必想喝,不醉必闹事。
“天这么黑,你看得见走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