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亭站在对着江面的一侧,用手向北方一指:“大好河山,却被夷狄鄙类所据,铁蹄踏过,哀鸿遍野,竟无一人能奋力一击,匡扶汉地,真令吾辈羞于为臣”。
大家一时无言,刘裕打破了沉默:“二十年前本来是个绝好机会,车骑将军谢玄练北府兵,在淝水大败苻坚,然后连下彭城、兖州,渡过黄河,进逼黎阳,苻丕已然准备请降了,正是一鼓作气挥军北上,收秦灭燕,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奈何朝中小人作祟,生怕谢都督功劳过大生不臣之心,竟至连下多道军令召回了北伐军,乃至让慕容垂乘隙坐大,大部分城池又都丢回去了,实在令人气愤”
“谢都督回会稽以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还不到五十岁,真是可惜”。庾悦好不容易说了句话。
殷仲亮见状赶忙附和:“是啊,朝中尽是碌碌之徒,即无远见,又不任事,只知道争权夺利,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桓将军这几年也是被折腾的够呛,徒有荆州刺史、江州刺史、豫州刺史的名头,在荆州动辄得咎,进退失据。其实仔细想想,如今江左所赖者,无非荆州兵与北府兵二者而已,如若我们两军齐出,共同进退,还都洛阳可期呀”。
听到这番话,赵文雄不禁心中暗笑,这殷仲亮也说的过于直白了,人人都知道他是来替桓玄做说客的,人人也都知道刘敬亭是倾向于投荆州方面的,那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何况这里还有刘裕檀道济等不太熟悉的人,看来此人也没什么城府,草包一个。刘敬亭也觉得殷仲亮话说的唐突,面色有点尴尬,赶忙顾左右而言他:“各位可知这北固亭原来叫什么?”
“叫什么?”赵文雄凑了个趣。
“原来叫祭江亭是也!。”刘敬亭摇头晃脑地说道,“当年吴主的妹妹孙尚香嫁与刘备刘玄德,后来归返江东后就一直住在丹徒这里。刘备病逝白帝城的时候,消息传到江东,孙夫人在这里设摆香案,隔江遥祭,旋即投江自尽,随夫君而去,不愧一代巾帼英烈”。
大家沉吟了半晌,仿佛都沉醉在抚今追昔的氛围之中了。庾悦在亭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噗的一声打开,冲自己扇了几扇,张口吟到:
天河茫茫长云涌,
北固嵯峨气自雄。
自古诗文豪气在,
孙刘霸迹转头空。
举头依旧金山月,
回首从来赤壁风。
欲效洛阳投笔吏,
黄沙百战待后生。
“好诗,绝了!”,刘敬亭一拍大腿,冲着庾悦挑起了大拇指。“一年不见,庾贤弟的诗文又精进了。此令迎风抒怀,情景俱佳,我看可以跟谢临川去比个高低了吧。”。
殷仲亮也不落人后,“佩服佩服,庾兄不愧是庾氏后人,家学渊源,此等境界的诗作,小弟自愧不如”。几个人互相吹捧起来。
刘裕和檀道济不太通文墨,这些东西听着也插不上嘴,只能陪着笑站在一旁。赵文雄想到刘裕送他们来的用意,觉得不能这么尴尬下去,赶紧搜肠刮肚,想想自己喜欢读诗写词这么多年,有没有关于北固亭的什么诗词啥的可资利用的?
蓦然之间,一首绝唱涌上心头,赵文雄心中狂喜,走上两步言道:“真是好诗,庾公子此令铿锵有力,平仄合辙,我觉得有可能开一代七言之先河。小子不才,登高兴起,也献丑一首如何?”三个人诧异地地看了看赵文雄,面露惊讶之色。刘敬亭本来也想结交刘裕,看赵文雄跟刘裕过来的,也就恭维道:“赵老弟看来也是此中高手,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赵文雄走出亭子外面,极目远眺,然后假做思考状,在亭子前面的空地来回踱步。考虑到曹植七步成诗,自己也不能快的太离谱了,赵文雄来回走了足有十圈,直到庾悦都露出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