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娟有些生气:“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受伤了,万一要住院呢,你爸妈怎么能不来?”
少年低垂着头,影子映在走廊地面,他此时才传来一点儿虚弱的声音:“老师,算我求你,别叫他们。”
何文娟听见他虚弱的声音,不由得心软下来,她拢拢衣服,紧挨着吴绪波坐下。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何文娟看着这个有些疲惫的少年。
吴绪波轻笑,说的风轻云淡:“就是我要洗手不干了,不让呗!”
何文娟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让?”
“你知道的,像这种,就是你们说的黑道上的,许进不许出,出的话要留点儿什么才行!”吴绪波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何文娟愣了愣,她刚才太过着急,只注意了他的作弊骨折,都没有注意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部位受伤。
她瞟了两眼吴绪波的手,吴绪波好像注意到了,他痞痞一笑,伸出右手五根手指。
“看吧,右手没事儿,左手你也看见了,没剁手,十根指头都全乎着呢”
“身上别的地方没事儿吧?”何文娟问道。
“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伤!”
“吴绪波,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这么轻描淡写的好不好?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来这儿?为什么有人死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何文娟被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
吴绪波笑笑,“老师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啊?”
何文娟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来这儿确实就是想金盆洗手,跟他们约好的。”
“然后他们按规矩要我一根指头,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至于那个死了的人”吴绪波皱了皱眉头,“另一个人拿刀要捅我,被我躲开了,然后那个人就成了我的替死鬼。”
“嗯”吴绪波沉吟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手机里只存了你的号码。”
说完,吴绪波咧开嘴角,冲着何文娟笑了。
何文娟愣了,“你手机都没有你爸妈的电话吗?”
吴绪波刚刚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们的号码”
他发出一声轻笑,“呵,他们算得上是我父母么!”他气急败坏地踢了一下椅子旁边的一块废纸。
“你你跟你父母关系不好么?”何文娟小心翼翼地问。
吴绪波斜睨她一眼:“你觉得呢?”
“他们拿我当什么缺钱给钱,缺东西给东西,其他的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我小的时候,特别羡慕那些孩子,被妈妈宠着,被爸爸抱着,我算个什么!”
“他们不爱我,心里只有我那个弟弟。”
何文娟这一刻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
“你以后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听见没?”
吴绪波沉默了很久。
久到何文娟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好。”
何文娟听见他肯定的回答,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伸手揉揉少年蓬乱的黑发,那黑发像一堆顽强生长的杂草。
“好好学习!”
吴绪波愣了一下,他没有动,只是用余光看着何文娟。
医院走廊里的灯很明亮,照得整间走廊如同白昼一般。
她穿了一件蓝色的裙子,衬得皮肤雪白透亮。
她的手很柔软,抚摸他的头发时还有一点冰凉。
她很少笑,此刻笑起来,梨涡浅浅,就像春天里的一缕阳光。
吴绪波只感觉脑袋里“轰隆”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又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
他没有抬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