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她惊慌失措地要跪地施大礼,刘秀抢步上前,将张氏搀扶住,含笑说道:“冯夫人,我们府内说话吧!”
张氏毕竟是侯爵夫人(冯异受封应侯),见过世面,看到刘秀和阴丽华都是便装,立刻明白陛下和贵人是不想太引人注意。
她立刻向旁侧了侧身,毕恭毕敬地说道:“陛……”
她刚起个话头,张昆便接话道:“公子,里面请。”
刘秀对张氏含笑说道:“冯夫人请!”
进入冯府的大堂里,张氏立刻屈膝跪地,向刘秀叩首施礼,说道:“妾拜见陛下!”
刘秀摆手说道:“冯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说话的同时,他仔细打量张氏。感觉她比以前消瘦了不少,很显然,这段时间里,张氏在府内没少为冯异的事着急上火。刘秀心中颇感愧疚。公孙在三辅为国征战,镇守边陲,北防隗嚣,南御公孙述,
这次更是在长安打了一场大胜仗,歼灭公孙述的十万大军,立下不世之功,可他的家人却在洛阳过着提心吊胆的苦日子,刘秀的心中又怎能好过?
他暗叹口气,转头看向龙渊,向他点了点头。龙渊会意,招呼龙准、龙孛、虚英、虚庭、虚飞,从马车里抬下来几口箱子,搬运到府内,摆放在大堂的外面。
他们几人把箱盖打开,张氏不解地向外看去,只见箱子里面装着的,要么是绫罗绸缎,要么是金银器皿,张氏看罢,一脸的惊慌,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这……这是……”
刘秀苦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让冯夫人担惊受怕了,皆是我的过错啊!”他这番话,可把张氏吓得不轻,自己面前的这位可是天子,天子竟然向自己道歉?她双腿一软,又屈膝跪到地上。刘秀目光一偏,看向张昆,后者多机灵,立刻上前,把
张氏搀扶起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冯夫人,这次应侯在长安可是立下了大功,全歼十万来犯之敌,大快人心,也确保了三辅不失啊!”
张氏都听迷糊了,自己的夫君不是被关押在廷尉府吗?什么时候又回到长安了?看她一脸的茫然,刘秀随即把他和冯异的合谋,向张氏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听完了前因后果,张氏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喜极而泣。这段时间来,她简直是度日如年,生怕夫君在廷尉府有个三长两短。
人人都说当今是明君,这或许不假,但当年人们还都说高祖是明君呢,结果不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己的夫君,受封应侯,被拜为征西大将军,手握重兵,谁知道这会不会引起当今的忌惮,万一当今和高祖一样呢,那自己的夫君岂不危险了?
张氏见不到冯异,刘秀又不肯接见她,她在府内,终日胡思乱想,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
现在终于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缓下来,人也瞬间崩溃,跪坐在地上,哭成一团。
男女有别,刘秀不好上前相劝,阴丽华则是走到张氏身旁,跪坐下来,一手扶着张氏的后背,一手拿着手帕,擦拭她的眼泪,低声的劝慰。
张氏哭了好一会才算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她面红耳赤地看眼刘秀,声音带着哽咽,但难掩喜悦之情,对刘秀小声说道:“妾……妾让陛下见笑了。”
刘秀连忙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与公孙,义为君臣,情同手足。当年我被王郎追杀,流落至无萋亭,饥寒交迫,身患重病,是公孙的一碗豆粥救了我啊。”
这件事情,之所以会被广为流传,甚至传到后世,成为一段佳话,不是冯异去四处传扬,彰显自己的功劳,恰恰相反,冯异从不会主动对人讲这件事。
而是刘秀自己经常向人提及此事,每次说到无萋亭,说到那一碗豆粥,他总是会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