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齐王氏也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青春美少妇了。儿子训伢子也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守着儿子,齐王氏虽苦,但有儿子这个希望,她还算熬得下去。可是这十五年来,还有一个人的内心过得比齐王氏还苦的人,这就是幺巴子。而老贤公自从三年前发现了儿子的秘密后,对齐王氏就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于是,每天夜里,他都尾随着儿子,儿子每夜去敲齐王氏的后窗而不开,作为一个父亲,他看见儿子每次痛苦地蹲在地下,他的心也一阵阵痛,他心疼儿子,既盼着齐王氏能打开房门,又害怕这扇门突然打开。就这样在矛盾的心态下一天天地苦熬着。
不知从哪一天起,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状。儿子再也不去立善堂敲齐王氏的后窗了。
去年的一个夏夜,繁星滿天,万岁河又涨水了,天热得异常,连狗都热得睡不着,吐着舌头喘着气跑到万岁河边去乘凉。老贤公和胖三婶又拿出那竿两人合用的一米二长的竹烟竿,躺在蚊帐中你一口我一口地吞云吐雾,胖三婶拿一把笆蕉扇有一下无一下地替贤公扇着,这时听见东厢房门吱哑一声响,紧接着又一阵出门的脚步声。贤公努了努嘴对三婶说:“又出去了。”三婶说:“你快去呀。”贤公翻了个身说:“天太热,外面蚊子又多,我不想去了,随他去吧,这个小砍脑壳的,唉!不知我的先人前世造了么子孽,让我生下这么个孽障!”正说着,西厢房的门也“吱哑”一响,贤公和胖三婶竖耳细听,一阵纤细地脚步声传来。贤公和三婶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同时翻身起来,拖着鞋双双跟了出去。远远望去,蒙胧的月光下,只见一个纤细的模糊身影正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朝立善堂走去。
看那女子的背影,身段和走路的姿态,不正是西厢房的侍女巧珍吗
巧珍是老贤公家管家林汉十四岁的女儿。
十四年前,一对从河南逃荒来的夫妇饿倒在万岁河的木桥上,男的三十不到,长得五大三粗,女的二十出头,生得眉目清秀,还挺着个大肚子。那是中午时分,每到吃午饭时,齐家河岭的男男女女都喜欢端着一个个粗瓷蓝花大海碗,把饭盛得冒尖,到万岁河的木桥上,背靠桥栏杆,边吃边聊家常。这时从桥南岸的官道上走来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女人,迈着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向木桥走来,刚上桥就“噗嗵”一声倒在桥上。
人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七手八脚把这对男女抬到了位于桥边的族长贤公的禾场上。
只见那男的口吐白沫,两眼上翻,已昏死过去。而他背着的女人虽然摔了一跤,但头脑清醒,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着。原来这是个孕妇。女人已有八九个月的身孕,只见她气喘吁吁,拼命地挣扎着想站起来。这时老贤公也来到了禾场。人们见族长来了,纷纷让开道,老贤公一来,马上吩咐一个后生,快去立善堂叫齐王氏来。一面用左手大挴指和食指掐住那汉子的人中,一面吩咐身边的一个青皮后生:“快去,去端碗热水来。”青皮后生应声而去。这时那女人扑通一声跪在贤公面前说道:“老人家,您啷行行好,救救他吧,他已三天水米未沾牙,能吃的都给我吃啦。”说完艰难地弯腰给贤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扑向那男人尖声大叫:“林汉!林汉!你醒醒啊。”
这时那青皮后生端着碗热水,后面跟着齐王氏,一阵小跑来到禾埸。大家见立善堂的女郎中玉观音来了,连忙让开一条道。只见玉观音齐王氏单腿跪在地下,一把拿着男子的脉膊,片刻,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舒了口气缓缓说道:“没得么子事,饿昏了。”边说边拿出一个牛皮针袋,从中抽出一根长针,扎向这男子的膻中穴,又拿出一根短针扎向这男子的人中。人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齐王氏用她的兩根手指一点一点地向下捻着。不一会,只见这男子腿一